考虑到这次外出会面对一个“文明社会”,而且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事件,谢泱也是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回想起在那个偏远小山村时的经历,修仙者的社会结构不好说,但明显一般普通人的生活水平不咋地。她虽然一直被关在屋子里除了爹妈和村长没跟其他人接触,但乡下房子不隔音,她还是可以听到爹妈的谈话。从他们的对话内容,谢泱得出的结论是——这就是一个典型的封建农业社会。
一样要辛苦种田,担心天气不好导致欠收,要服官府派下来的徭役,每年还要按人头缴纳高昂的赋税,时不时还有来自大郡县的衙役下乡,打着巡查的旗号搜刮一番,总之就是过得很艰难,没体会到修仙者的存在对广大劳动人民有什么帮助。
所以村长和她的爹妈才把谢泱当成宝贝藏起来,满心期待她可以加入修仙门派成为弟子,这样的话他们村子就有了底气,再也不必被剥削,也可以免除人头税,更不需要去服徭役。这么听来,倒是有点像谢泱世界里考取了功名的古人待遇。
即便如此,谢泱获得青阳宫的候选名额还是走了关系,貌似是村长的什么亲戚在县衙里当差,动用了一番手腕才把谢泱强行塞进了送选者的队伍。结果因为其他候选者都是大户人家,多少跟修仙者沾亲带故,谢泱这种地道村姑上来就遭受到了最严厉的歧视和排斥。要不是有青阳宫的修者严加看管,还指不定那些趾高气扬的熊孩子会对她做出何等霸凌的行为。
但这么一看的话,青阳宫修道士的水平似乎也没有多高嘛,不然怎么没有立刻看出谢泱根本没有灵根,非要送到青阳宫山下专门的地方接受检查呢。
所以谢泱觉得大可不必太过战战兢兢,担心随便走一走就会遇到传说中的大能,一眼看穿她身怀金手指,立刻杀人夺宝什么的。
再说了,谢泱现在是个什么造型,整个儿一女版人猿泰山,风吹日晒让她看上去灰头土脸,一身黑皮,走在街上不需要化妆就是个标准的乞丐。根据她和青阳宫那些修道士的接触,不难看出他们自视甚高,连皇亲国戚都不放在眼里觉得是无知愚蠢的下等人。她这么一个小乞丐更不会引来谁的特别关注了。
谢泱还是努力的把自己收拾了一下不要显得好似野人,用鱼骨做成的梳子把头发梳整齐,身上破烂不堪的衣服也提前在河水里漂洗过,起码不显得太过肮脏。然后她裹了几块卖相不错比较完整的兽皮,又在里面卷了十来根兽骨,指望着靠这些去换点生活必需品。
她还是多了个心眼,没有把兽皮暴露在外,而是弄了一堆干柴,用藤蔓捆好,把兽皮藏在干柴里面。这样一来,她看上去就像是一个砍柴的小乞丐,虽然还是有一点奇怪,至少比大模大样背着一卷兽皮在路上走来得好。
另外吧,十二岁的女孩砍柴背着走放她的世界肯定很引人注目,但在这个十五岁都能嫁人生孩子的世界,还真的司空见惯。
所以谢泱自觉伪装还是挺完美的,起码她那黑皮和粗糙的双手货真价实,童叟无欺。
于是谢泱就这样背着一捆柴,第一次满怀好奇和紧张,根据地图指引走出了山洞,来到了外面的世界。
由于那个悬空的透明窗口界面根本无法关掉,谢泱可以一边走一边看上面慢慢显示的地图。最开始还是荒无人烟的野地,她可以加快脚步,不过走了大概两个多小时,地图上开始出现了道路的标识,谢泱立刻放缓脚步,弯着腰,装出一副很吃力的样子,慢慢前行。
这样走了没多久,谢泱便看见远处有人骑着一匹造型奇特的四脚兽朝这边飞驰而来,赶紧躲闪在一边免得被撞上。虽然她相信那个悬浮的窗口只有自己能看见,但还是免不了有些紧张。
转眼间那人便带着一阵疾风与谢泱擦肩而过,完全没有多看她一眼,只把她当成了随处可见的小石头,谢泱不禁长长的松了口气。她装作好奇,回头看着渐渐远去的人与四脚兽,飞快的丢了一个鉴定术上去。
“混血飞云兽,雄性,杂食,由于血脉纯度不高,已经彻底丧失了飞行的能力,被大批量繁殖培育,充当坐骑以及拉车的工具。”
谢泱默默在心里点头,看来这应该就是本地的“马”了。
振作了一下心情,谢泱继续往前走,道路两边逐渐开始出现了田地,还可以看见田地间耕作的农夫。谢泱一个都没放过挨个的上了一遍鉴定术,发现这里的农作物和她认知里的毫无相似之处,一个都不认识。一路走来,根据鉴定,种植得最多的是一种叫做“豆黍”的作物,估计就是这个世界的水稻。
又走了半个多小时,路上的行人渐渐变多,有男有女,有像她一样背着柴的,有挎着篮子挑着担子的,还有牵着一种全身漆黑巨大四脚兽的,谢泱鉴定得知这种生物叫做“地龙”,然而却不是蚯蚓,而是类似牛的家畜。
谢泱仔细观察了一番,这些行人大概都是住在附近的农户,说着一口乡音浓厚的土话,大多数她都听不太懂。他们身上衣服都挺粗糙,男人就不说了,女人也没穿拖地长裙,而是一种上袄下裙裤的打扮。几乎所有人身上的衣服都能看见补丁,充分证明生活水平真的不高。
虽然有几个妇人怜悯的打量了一番谢泱,不过没有任何人对她的存在表示诧异,至少谢泱不止一次看见了比她年纪更小的小女孩背着一个大箩筐慢慢前行的场景。
除此之外,偶尔会经过几辆马车,拉车的正是前面谢泱鉴定过叫做“混血飞云兽”的生物,只是身形没有她看到的那一匹高大魁梧,毛皮也显得黯淡无光,也许是那一匹的品种比较好的关系。
赶车的车夫挥舞着鞭子骂骂咧咧,行人们对此似乎已经习以为常,熟练的往两边闪开好让马车经过。谢泱注意到这些马车看上去也不是很精美,与其说是载人的,不如说是运货的,有几辆不知道放了什么,车轮都深深陷入了泥里,拉得前面的飞云兽吭哧吭哧,满身大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