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怀瑾显然没准备回答她不解的疑问,又说:“没人亏欠你的。”

    他吐出一口淡淡的烟圈,像是咬紧了牙,重复了一遍,“没人。”

    好吧,原来是因为这种事情,那叫住她干嘛,直接忽略她,当没看见不就行了。

    简直是莫名其妙。

    “我从不觉得有谁亏欠我,我有书读,有地方住,衣食无忧,确实已经比许多人都过得好了。如果真有,那就是命运,命运把我投身此处,塑造成了这副不讨人喜欢的样子,恕我别无他法,无能为力。”

    陆早早目光铮铮,愈发平静自得地说:

    “如果二哥真的这么讨厌我,那就像过去那样,成千上万次地无视我就好了。就当一只蝼蚁一样无视掉,反正这种事情二哥你向来做得得心应手。”

    听完,沈怀瑾拿烟的手抖了一下,烟灰扑簌簌地掉落,像火燃过留下的灰烬。

    陆早早说完就走,没给沈怀瑾再次会话的时间和机会,没入走廊拐角,四下无人,她才倚靠在墙上大口大口喘息。

    其实说完内心有点不安,从小到大第一次跟沈怀瑾说这么多话,没想到却如此夹枪带棒,语带剑锋,像两个仇人。

    陆早早抚了下胸口,很有骨气地想——

    都是沈怀瑾先开始的,要错也是他的错,跟自己毫无关系。

    想完还点了点头,表示对自己的肯定。

    屋外的雨渐渐地停了,只偶尔有几滴从屋顶垂下来,空气中有雨汽裹挟过来的热意,从远处传来激烈的风声和浪声。

    烟头在地上堆积了几根,模糊雾气中突然出现一张脸。

    “二哥。”陆清婉笑意盈盈的,像一朵沾了露水的山茶花,盯着沈怀瑾看了许久,她终于开口,嘴角仍旧噙着那抹甜甜的微笑。

    “没人教过你,在别人生日场合上,别说出些不合时宜的话吗?”她视线在走廊尽头逗留了半秒,又回过头来继续淡淡地说:“我对厌恶的人,容忍度一向很低。”

    沈怀瑾把烟在栏杆上灭掉,眼前清明一片,陆清婉的脸却是扭曲的,嘴角是笑着的,眼中只有一眼沉到底的冷淡,确实是不像刚过十四岁生日的小孩,早熟淡然得过分。

    不过沈怀瑾看起来并不太讶异,在他的认知里。

    除了陆识卿,陆清婉对任何人的态度都算不上和善恭谦,甚至对陆傲天和沈星遥也同样如此,七岁之后,更明确一点地说——或许是在那块玻璃砸下来之后,陆清婉就收回了对所有的人的热情。

    没人知道陆清婉在想什么,但这也不值得沈怀瑾揣度,也不值得他耗费任何心神——

    他心知肚明,每个人都有秘密。

    无视刚刚那番话,沈怀瑾说:“给你的礼物叫人送到你的房间去了,生日快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