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错,苏苏,我没尊重你的爱好。”怕乔爱苏赶他走,苏景修替她倒好墨汁,镇纸压住宣纸,“你写字我喜欢看的,真的好喜欢。”
缺乏尊重,怎能得来平等的爱情,从他轻视她爱好起,他们的爱情朝着不对等倾斜,像天平一端卸下砝码,另一端下压,最终倾塌垮掉。
梦里,她常挥毫而就,笔走龙蛇,柔暖的阳光照在她侧脸。
喜欢的,苏景修喜欢的,在一个个晴好下午,注视乔爱苏在书房写毛笔字,观她书法灵动飘逸,纵情洒脱。
梦醒,他已一年未曾得见。
“哦。”乔爱苏沉吟,提笔写下“白云苍狗”。
她的字变了,日趋沉稳扎实,厚重间透出苍凉,苏景修怅然若失。人会变的,无论他怎么弥补挽留,都找不回昔日全心全意的她。
那又如何,他不奢求全心全意,她对他能有半分就好。
“‘白云苍狗’,好字。”苏景修鼓起掌,“苍凉厚重,颇具风骨。”
“反正会被剪,我建议你少费口舌。”乔爱苏凉凉道。
白云苍狗一词对苏景修来说是讽刺,刚谈恋爱时他天天夸乔爱苏,夸到她连连嗔道讨厌,现在他再夸,她只淡漠回个单字,最多讲个一两句,不见生动。
“剪不剪我都要夸你。”待墨迹干透,他收起她墨宝,“你的爱好积淀多年,把它融入生命,而我是废物,没一件能拿得出手,会让你在你朋友面前丢人的,是我。”
丢人吗?乔爱苏想,苏景修称不上丢人吧。他是没天分,好歹敬业,大冬天下冰湖,为拍戏去学骑马,学使枪使剑,赛车潜水还考到执照。除坠马的不可抗力,他拍戏六年没用过替身,剧中不乏高难度打戏。
她没期许过他非得做人中龙凤,居于金字塔尖,她只想要爱情。
避免打扰大家读书看报,他们应当换个地儿,乔爱苏到洗手池涮笔,放回毛笔:“好了,去舞蹈室吧。”
静默上楼,苏景修心底涌起凄凉的感慨,他与乔爱苏不复从前了,他殷勤热切,她很平淡。
倘若时光能倒流,他愿多倒流些,叫他一夜回到十八岁。那时他们的前程尚未展开,他有大把的时间校正和更改错误,纠正他偏离的轨道。
他开口唤她:“苏苏。”
乔爱苏驻足停留,柔柔应道:“在。”
她太久没给过他沉静的温柔,以至于苏景修一瞬恍了神,有个念头很激烈在叩打他心扉。
“先不录了。”拉手她会甩开,他拉住乔爱苏的袖子,“跟我走。”
带乔爱苏进他找到的房间,苏景修关上门,里面的书架上堆着些书刊,有椅子,没落灰,他搬了一把给她:“坐吧。”
放书刊的房间,乔爱苏骤然想起高中一桩往事。高一某天放学后,她去校图书馆还书,偶遇苏景修,他在书架间徘徊,她问他来借哪本书,他说还在找。
她说要关门了快点走,他说来得及,她还完匆匆走人,发现钥匙串丢了,从侧门进图书馆找,结果赶上熄灯锁门,她被关在图书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