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普胜也不隐瞒“师父他老人家生了气,由况师兄陪着到巢湖散心去了。”
散心?文瑄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别看彭莹玉上了年岁,但他和自己的父亲文显忠一样,终生奔波在推翻元廷这件事情上面,就算他对徐寿辉不满,也不可能放弃了心中的理想。
二人又就这天完内部的事情聊了聊,文瑄也因此知道了徐寿辉一意孤行,在倪文俊的献媚之下登上帝位一事。
文瑄不愿意多听这些勾心斗角的事情,所以只了解了个大概就不再多问。
文瑄听出了邹普胜话里话外透露出的意思,知道求徐寿辉出兵相助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也就没有久留,起身与他告辞“邹师兄,我还有事要办,就不多打扰你了。”
邹普胜也不多留“贤弟记得时常来信,愚兄在这里烦闷得很,连个可以说知心话的人都找不到。”说罢亲自将文瑄送到院外。
看着文瑄的背影,邹普胜心中更是烦躁,心想师父他老人家只为我占卦说要我辅佐命中带光之人,我本以为徐大哥他名字中的“辉”字便是正解了,现在看来我真是找错人了……
却说文瑄回到父亲身边,将了解到的事情大致复述了一遍,文显忠认为这徐寿辉已有堕落之相,南方红巾军只怕迟早毁在他的手上。
文瑄劝解道“父亲也不必过分担心,徐寿辉虽然不似当初那般仁义理智,但南方红巾军之中有着不少能人异士,有朝一日徐寿辉一派没落了,有人取而代之也说不准。”
文显忠叹气道“也只能希望如此了……”
父子二人仅仅在蕲水停留了一夜,第二天就上路直奔巢湖,去寻彭莹玉。
同一时间,河南徐州。
自文瑄带着毛贵和罗文素增援刘福通已经过去许多时日,重新出世的李红瑶也辞别了韩凌玥独自离去,所以韩凌玥身边信得过的就只剩下芝麻李一人。
彭大和赵均用二人见重要的领兵千户离去,就在徐州城作威作福,甚至偶尔做起了山贼的行当,三番五次劫掠当地的富商大户,名义上是充作军资,实则中饱私囊。
眼下襄阳战局形势紧迫,韩凌玥虽平日是对文瑄等人能力极为信任,但战况危急,忍不住心中担忧伤神,也不知此次他是否能逢凶化吉何时才能相见。如若自己当初没有放任彭大赵均用二个酒囊饭袋的狼子野心,早些派心腹取缔之杀之,也不会让此二人在徐州作威作福,或许此时文瑄等人也不至于如此孤立无援。想到此事,想到文瑄此刻的危险情境,韩凌玥便不禁幽幽自责伤心更甚,原本一项自律自持的她,此刻只想放纵自己,提上一坛上好的桂花酿置于桌旁。
屋外一阵凉风吹过,也不知是不是过于忧虑的缘故,素来身体强健的韩凌玥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不知从何时起她早已将文瑄视为了除韩林儿以外唯一的亲人了。寒夜下的韩凌玥坐在窗旁望着幽幽月色,孤影自酌,一扫平日的坚毅冷静模样,不再是那个高贵的明教圣女,只是与平常女子无异,思念担忧自己行军待归的未婚夫婿,希望自己的意中人早日凯旋。
“文瑄,你答应过我的,待你救出文老,你便与父母商议光明正大迎我成亲的,你不能反悔的。你一定要平安归来,不然我来世化为厉鬼也不会放过你,也要缠着你让你不能好过。我韩凌玥说到做到,你知道我的厉害的。”
“文瑄,等你回来我们便再也不再管这些是非恩怨了好不好,元廷也好,明教也罢汉人百姓哪番与我何干,我再也不想管了,我厌了,倦了,累了,明教这些担子、这些乱七八糟的破事我都不想听不想管了,我韩凌玥此生只要你平安无事,其他的都是虚无都是枉然都与我不相干。”
“文瑄,等你回来,你带我逃走吧,逃离这些是非恩怨好不好。之前总是听你提起无忧岛风景秀丽,民风淳朴,我也想去无忧岛看看到底好在哪里,是不是像你说的那番,等你回来我们便立刻启程,无忧岛那我是不是要拜见你的父母,虽然之前已经与文伯父相熟,但这次一定要要光明正大礼数周全的拜见二位长辈,到时候可能还要麻烦让文伯父和伯母辛苦为我们主持操办婚事。”
“文瑄,你说我穿婚服是什么样子呢?我常听人说女子大婚当日容颜最为动人宛如天人。我会不会也是如此。”
“文瑄,你说,我们成婚后生几个孩子好,也不知道你是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想到这里韩凌玥不禁嗤笑了一声,想她一代骄女,在旁人眼里是极为清新脱俗的清丽女子,可能早已看淡这红尘俗世,不会沉思于男女私情。而在明教众人眼中当是心怀国仇民恨,一展天下的巾帼领袖。可如今此时只是个醉酒思嫁的闺阁少女在没遇到文瑄之前,她也是万万想不到自己还能有如此娇羞的一面的。
不知是醉酒还是羞涩脸颊微微泛红,衬得本就俊丽的容颜更加羞俏可人。她自小父母双亡唯有疼爱她的哥哥,将她拉扯长大,可如今如若真的大婚,哥哥也无法亲临。想到哥哥一生运筹帷幄,抱负未展,却因错信杜遵道这个小人被他算计陷害致死,一众心腹也惨死教中。而哥哥唯一的儿子韩林儿也不知下落,忆到伤情处不禁又猛饮几杯。
韩凌玥本以为文瑄会转身就跑,可看到文瑄慢慢地转过身后又马上回头看着自己,不免心神一动,微微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