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一句话已经足够地瓜想明白了。
他撑开了眼珠子:“那谁回来了?!”
“你就他妈这种时候反应快!”很明显的迁怒。
地瓜嘿嘿一笑:“让你跟耗子见了猫似的,从小到大不就那一个,多好猜。”
高沛:“谁怕他了?”
直挺挺的柏油路尽头闪了一下,地瓜还没看清是什么,旁边的好兄弟猛地跳了起来,把咬烂了滤嘴的烟扔他身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进了两栋房子之间一人宽的夹缝里,连一句话都没给他留下。
地瓜还没来得及为他耗子般矫健的身姿喝彩,黑色的比亚迪缓缓停在他面前,从车上下来一双长得需要仰视的腿,西装裤脚规整地垂着,一下子就跟这座土到极致自然潮得不太主流的小县城划开了界限。
他呆愣愣地抬着头,心里只剩下了对高沛的一声“操”。
“吴洪树,”长腿的男人动了动嘴唇,面无表情地垂着眼看他,“高沛在哪?”
吴洪树——地瓜像几秒前的好兄弟一样啪地窜直了,比军训站得还直:“容容容容容、容哥!”
高沛在夹缝里无声骂他。他管容云旗叫哥,平白无故涨了好大一个辈分,受害者还只有高沛自己!
不过容云旗是不会注意这些的,高沛怀疑他就算被叫爸爸都不会多掀一下眼皮。他跟刚才说第一句话时的区别不过是眼珠子往上挪了挪,从感觉上依旧是看垃圾般的俯视,变化不大:“我问你高沛滚哪去了?”
地瓜那点油滑和看人眼色的本事飞速运转起来,看出容云旗心情不太妙,果断地一指身后:“刚跑了,就那儿!”
高沛差点骂出声。
他立刻扭头往四通八达的狭窄缝隙中钻。
容云旗看了一眼他指的方向,没有追上去,他又回了车上,开走前跟地瓜说:“把地上烟头捡起来。”
地瓜又啪地蹲下了。
高沛跑了没十分钟,就被比亚迪堵在了窄巷口。
贴着防窥膜的车窗缓缓降下来,俊出天堑般距离感的脸上出现一个嘲讽的笑:“接着跑啊。”
年轻男生的脸一阵白一阵红一阵黑,切换频繁得像故障了。他只想到自己在阳湾县呆了十几年,地形了如指掌,却忘了容云旗也是阳湾县出去的!
难道几年过去这破地方一点也没变吗?!
鉴于一些历史遗留阴影,如非必要,高沛一点也不想跟容云旗正面对抗,他悄悄往后挪了一步,男人却像看出了他的想法,慢条斯理地折起了衬衫的袖子:“有种你这辈子都别出来,否则我绑也把你绑到学校。”
“……”高沛站住了,神色暴躁,“我不去那几把学校,你凭什么替我报志愿?这是犯法!”
容云旗冷笑了一声,心想你还知道什么叫法?他懒得跟这浑小子拉扯,下了最后通牒:“你上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