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来说,陆远已经成为了江南集团的利益分配者,而徐阶也好、韩士英这些人也罢,都只是利益的享受者。
如何创造利益、如何分配利益,都是陆远在做主。
这便是本质上的区别了。
因此徐阶的视角中,陆远是有这个能力害自己的,不能排除嫌疑。
另一个就是嘉靖,嘉靖是皇帝,国家名义上和实质上的主人,有司礼监,有东厂和锦衣卫,天子鹰犬无处不在,同样也有能力买通自己的身边人,甚至是将一些人潜伏进自己的松江老家,近距离的窃取情报。
从个人情感上来说,徐阶更怀疑嘉靖,不过徐阶是政客,政客不存在个人情感,两者都有嫌疑,那就两者都要怀疑。
无论谁要害死自己,现在对徐阶来说的当务之急都是自保。
单纯的将希望寄托于张治和陆远,那显然是太幼稚了。
哪有说将自己的命交给别人处置的道理。
一念至此,徐阶坐了起来。
“老夫要面圣!”
——
“主子,徐阁老求见。”
“召他进来。”
精舍之中,嘉靖听到通报面露笑容。
“臣徐阶叩见吾皇,伏请吾皇圣躬万安。”
徐阶恭恭敬敬的大力参拜,姿态之谦卑让嘉靖非常满意,他抬手:“徐阁老快免礼,黄锦,给徐阁老看座。”
“谢皇上。”
徐阶起身落座,欠着身子开口:“臣此刻来面圣,是想要当着圣上的面自陈,之前金殿之上臣体衰老迈水米不进,加上急火攻心以至昏厥,杨继盛诽谤臣的事没有来得及辩明。”
“杨继盛说的事,朕冷静下来后也不相信徐阁老会做。”
嘉靖安抚道:“徐阁老夙来清正廉洁,这在翰林中都是有口皆碑的,似那杨继盛所说,徐阁老贪墨民田十几万亩简直是太过匪夷所思,不过杨继盛说的言之凿凿,又拿出了所谓的实证,朕也不好偏袒徐阁老,故而不得不命三法司往赴松江查办,希望徐阁老能够理解朕,不要怪罪朕加疑于卿,朕相信,三法司定会还徐阁老清白的。”
“臣万死不敢对皇上有不忿之心。”徐阶垂首答话:“皇上是君父,似父亲一般爱护臣子,臣感激都来不及岂敢再有二心,臣来自陈,非为狡辩,而是臣有一言不吐不快。”
“许阁老尽可直言。”
“臣早年在国子监任祭酒之时便对这杨继盛有所了解,此人面上清正公允,实则尤喜钻营之巧,运机鬼蜮,其往南京,谗言媚上拜了先兵部尚书韩邦奇,韩部堂同他亦师亦父,可韩部堂死后,其竟然连一丝痛心之色都没有,也不愿为韩部堂挂孝缅怀,可见此人是多么的薄情冷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