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这些烂事经杨金水的口中说出来,那就是亲手撕掉皇权最后一层遮羞布,让所有人知道,哦,原来皇帝也是俗人,原来也会卑劣的干出那么多的烂事。
皇帝不是神仙,国家也不需要这种神仙!
“奴婢已经把所有知道的都说完了。”
杨金水跪地叩头。
海瑞挥手,几名金吾卫入内将其拉了下去。
等到杨金水被拖走,海瑞才开口。
“诸位同工都听到了吧,三位阁老都听到了吧,皇上您也听到了吧。”
朱载坖闭上眼睛:“海瑞,你到底想说什么。”
海瑞仰面直视朱载坖:“皇上,当年太上皇在位的时候说臣无君无父,臣四岁时,海盗倭寇袭击臣的家乡,臣父丧命于贼手,确实无父,然则臣之母亲含辛茹苦养育臣,让臣吃饭读书,臣才疏学浅,但也懂得人伦纲常,知道什么叫天地君亲师,臣之一生之所求,无非为读书科举、入仕报国,臣出而为官,家母谆谆教诲:‘尔虽无父,既是君禄,君即尔父。是而自臣入仕之日,臣有君亦有父!’
其实,岂止我海瑞一人视君如父,天下苍生无不视皇上为父。无奈当今太上皇在位之时,不将百姓视为子民。重用严党以来,从宫里二十四衙门派往各级的宦官,从朝廷到省、府、州、县,所设各级官吏,无不将百姓视为鱼肉。
太上皇身居西苑,一意玄修,几时查民间之疾苦?几时想过,兆亿百姓虽有君而无父,虽有官而如盗。四直一十六省,皆是饥寒待毙之婴儿,刀俎待割之鱼肉!
皇上,皇帝不应该如此,国家更不应该如此,是而臣请。”
海瑞撩袍下跪:“请议太上皇之罪!”
金殿之上一片寂然,随即。
“海瑞,你放肆!”
众皆侧目,只见站出来的人竟然是张居正。
“自古以来,岂有臣议君罪之例,你要议君之罪,那么我问你,你此举又当何罪。”
“议罪的事今天谁都不许提!”
陆远突然站起身,他扫视过张居正和海瑞,冷着脸开口:“谁敢提,本辅今日就打谁的廷杖,十杖不闭嘴就打一百杖。”
“太师没这个权力。”
“本辅现在不想和你们讲规矩了!”陆远一甩袍袖看向朱载坖:“皇上,臣今天只有一个问题,前几日臣遇刺,刺客是几百名锦衣卫,指挥者乃是指挥同知刘守有,据他所说,这件事是太上皇准许的,有司礼监多名内官监作证,行刺当日,确看到刘守有入了宫,此事是否属实,臣想听皇上说一句实话!”
朱载坖嘴唇蠕动半天:“朕,确实不知。”
“太上皇要杀臣。”陆远转头面向百官:“本辅何罪于国家?何罪于太上皇?百官可以同议,今日只议这么一件事。”
说罢陆远回座看向海瑞和张居正:“听清楚了吗,先议本辅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