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决明端正地跪坐在壁笼的中央。
没有试图倚靠任何的地方借力,手臂在背后自然交握。若是可以,他还会再跪直一些,可惜这笼子的高度不允许。
每个dom都有自己的一套规矩,但很遗憾卫决明在被发配进这里之前,秦霁什么都没跟他讲。他与秦霁的约定尚还停留在一个条件命题的阶段,若是他愿意留下住一夜,明天一早契约正式成立。否则的话,一拍两散。
作为一种dom常用来折腾sub的把戏,卫决明很清楚这个“愿意”的下限有多模糊。如果秦霁故意想找茬,一旦今夜他犯了秦霁的规矩,那也代表着一种“不愿意”,即使秦霁事先没有声明过。
事情进展到了这个地步,卫决明很想信任秦霁与他合作的诚意,也能感知到秦霁并不是那种反复无常的性格,但理智上他不想冒任何风险。
因此,从调整好跪姿的那一刻起,卫决明没再轻易动过,谨守着跪候的规矩画地为牢。
壁笼下方没有铺上实心的板子,卫决明的小腿直接压在一根根的金属管上,刚接触的时候有些凉,这会儿早被他体温捂热了。
卫决明其实没预料到单纯的保持跪姿不动也会这么难熬,起初是从小腿一点点蔓延开来的麻痒,后来两根金属管的隔断间变成了胀痛,他甚至怀疑现在站起来会听见膝盖和关节咔嚓的响声。
最要命的是,他心知肚明这不是秦霁对他的下马威,更谈不上什么刻意为难,如果忽略掉被壁笼吊在半空中这个尴尬的处境,吹着冷风跪一宿而已,即使是他自己,也只有在刚进圈的时候才给过sub这么心慈手软的惩罚。
他身上的衬衫只残余下最后一颗可怜的扣子,衣衫单薄,人也单薄。
夜风吹得猎猎的响,一遍遍拂开堪堪遮掩住的春光。
十大dom排行榜最初是哪个好事者排的已经不得而知了,在最开始流传开来的时候,除了秦霁这个公认的第一,后面的每个排名都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以各式各样的理由争论不休。
更有甚者猜测这个榜单的作者一定是鹿城人。无他,在圈子里,很多人游戏和现实生活区分的很开,真实身份藏的严严实实。秦霁和卫决明是其中少有的异类,他们两个一个比一个的不避讳,从不掩饰收敛,似乎完全不惧人言。而偏偏是这两个实名制混圈的鹿城人拿下了榜单的前两位,也难怪会有这种猜测。
不过圈子里普遍认可的是,凡是上榜的人,确实都有些可取之处。
卫决明多金、慷慨、家室不错、身材和相貌一流。扶着金丝眼镜发号施令的时候,是很受sub欢迎的斯文败类那一款。
最为人称道的是一手好绳艺,卫决明在这方面有些天赋,他入圈不久,但进步很快,他认为这可能归功于小时候被父亲按在药房里学怎么扎中药包。
认为他配不上这个第二的人,大抵嫌他名声不好,是个公认的纨绔,还是自甘堕落的那种,再就是从不收没经验的新奴,用他自己的话说,他没那个耐心一点一点的从头教。
城主府方圆几里之内没有其他的建筑,深夜熄了灯后,一片漆黑中唯一的光源是月亮。
夜至后半的时候,卫决明其实不太能感受的到时间的流逝了。他记得在父亲曾拿给他的一堆古医书里,夹杂过一本观星定时的书。当时尚且年少的他不太理解这东西什么时候用得上。现在看来,黑发不知勤学早,多学一门手艺总不会有坏处。
他能感觉到铁笼在瑟瑟的发抖,可能是风把经过锻打的铁吹得也有点冷,后来冷至麻木它也就不再抖了。
卫决明曾经失眠过一段时间,每天靠着安神药才能勉强入睡,换做那时他可能很难相信人在这种境地下也能睡得着。昏昏沉沉中,他是被一个小东西惊醒的,起初在他的身后,他动不了,也没敢动,后来那小东西一步一步跳到了他的面前——是只小麻雀。
动物的感知比人要敏锐的多。查探到这里有个不会动的热源,还能挡风,小麻雀围着卫决明跳来跳去,最后直接跳到了卫决明的腿上。沉睡麻木的知觉骤然回笼,酸麻扩散开来,像拿着一柄小锤不断的敲。
卫决明突然想起了先前管家的委婉表达,他是第一个穿着衣服住这儿的人,也就是说,他也完全有可能像之前的那些人一样,被扔在这笼子里对着鸟遛鸟,只要秦霁想的话。
他和那小麻雀面面相觑。这个大胆的联想让卫决明有点想发疯,反正这么些年他也破罐子破摔,不如他明天回去就直接把他的裸照登报,头版头条,起码他还有挑张好看点的选择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