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等到朱棣登基,受封一方父母官的情形。
我从怀中掏出一片帕子,捂住她的脸,只觉得手心热热的,是源源不断流出的鲜血。低头一看,这一吓才是了不得!她的胸口一个血窟窿,也正涓涓的往外流着血。
朱颜血方才猛地吃痛,早就已经昏晕了过去,此时却悠悠转醒,上气不接下气的喃喃道,“我的脸……”
我早已经顾不得她的脸,她的胸口才是致命伤,我掏出随身携带的金疮药,部都倒在她的胸口,却依旧止不住血流,这下才慌了,低声道,“你别说话,闭上眼睛,我喊你你再睁开,好好歇一会。”
朱颜血却毫不听话,依旧眼巴巴的问道,“我的脸是不是毁容了?”
自古以来,女孩子对自己的脸面都很在乎,尤其是那些漂亮的女子,更有甚者,把一张脸庞看的比性命还要重要。朱颜血本就是个美貌女子,这一次受伤,不管如何,这半边脸是保不住了。我心中难过,不敢告诉她实情,只得安慰道,“哪里有,不过是擦伤了些,燕王军有上好的滇南白药,咱们一找到他就给你上药,包你十天半个月就好了,绝对不会留痕迹的。”
朱颜血这才微微笑了,“是吗?”说完便又疼晕过去了。我把她抱到我的马背上,用她的皮鞭将她的身子绑在了马鞍上,这才骑上马仓皇往回赶去。这丛林之中既有埋伏,又分不清敌我,就不能前行。往回退了约有十里路,忽见中空一朵绚烂的烟花绽放,我心中大喜,朱棣的位置离我们不愿,看那烟花的位置,大约只有二十里路,我狠狠的抽了马儿一鞭,朝着那个方向猛追过去。心中也是提心吊胆,生怕再遇到个暗雷,连自己的小命也搭进去。不料这一片地形极其复杂,虽然烟花的位置不远,赶了足有办个时辰,居然连个鬼影儿也没见,倒是朱颜血开始有些神志,疼得哼哼唧唧的额,在这漆黑黑的林子里,有个人在身边发出声音,倒给我增添了一点勇气。可我时时刻刻都在担心她会在下一秒断气,那哼唧声会断掉。
就在我迷得乱七八糟的时候,突然又听到一声爆炸,几个人的惨叫声。我吓得一跳,连马儿也受惊嘶叫起来,我满头淌起冷汗,不知是什么人在林子的另一边,听到我的动静,一定会来找我的。这么一想,我便立刻召集起来,不知道是丢下马儿躲起来,还是骑着马儿赶紧溜好。要是溜,我这一匹受惊的马,驮着两个人的重量,对方只要有三五个人,便一定能把我截住,我倒是好逃,只是朱颜血就惨了,若是丢下马儿躲起来,在这林子里,没有马儿我怎么带着一个半死不活的人逃生呢?
正踌躇之间,耳畔仿佛响起千军万马的奔腾声,这一下子我的两个计划都泡汤了,是逃是躲根本不是我能决定的,我眼下只有束手就擒的份儿,果不其然,那声音越来越近,展眼便已经到了跟前,我远远地看过去,只见上百个火把朝我围了过来,我双脚夹住马肚子,眯着眼睛朝那边看去。
那边已经有人对着我吼了起来,“什么人!报上名来!”
我不敢说话,只是静静地等着,那群人越靠越近,我忽然看到为首的人,高兴地大呼起来,“三保!三保!是我!”
那人“咦”了一声,因为我没有火把,他并看不清我,靠近了才叫道,“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三保从马背上跨了下来,走到我面前看到朱颜血便又惊呼起来,“怎么还有一个,呀!还受伤了!快来人!把人抬下来!”三保招呼了几个人把朱颜血从马背上抬了下来,一检查伤口,才面色大变,“这是火器伤的,你们从哪里来?”
我简略的把情况和他说了一遍,他才道,“幸亏你没有继续沿着那条路走,就是我们大军,也吃了那些地雷好大的亏,不得已才退到这边,快来,王爷及大军就在不远处。你们几个,把这位姑娘抬着,她经不起马颠了。”
几个壮实的士兵把朱颜血抬了起来,跟着我和三保一起,徒步往回走去,后面的人将马儿也都领了回来,果然一过了林子,便见一条河流,河边乃是数万大军席地而坐,三保对着那边喊道,“王爷,是赫连!”
一个人影站了起来,往这边走过来,地上都是碎的树叶片,他踩得沙沙的。偏这一晚没有月光,我也看不清他的脸,但是那身影,我是看惯了了,就是梦中,也要时常出现的,那是朱棣无疑。直到他走到我面前,三保的火把映在他脸上,我才看清楚他脸上的样子,瘦了些,黑了些,略带着一点笑意看着我,“你……”
我知道他一定是要责备我为什么这个时候跑到了前线,不过他只是长叹了一口气,并没有说什么,便牵起我的手,带着三保一起,往一边走去,朱棣对三保问道,“这一片还都安吗?”
“一百骑兵已经面排查过了,没有什么雷区了。”三保答道。
我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三保带着那么多人,并不是来追我,而是正在排查危险。朱棣往朱颜血看了一眼,才惊道,“你们从雷区过来的吗?”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什么是雷区?难道有人专门布雷埋伏你们了?”马三保点点头,“你们走的地方还要好些,我们一开始撤退的时候,简直伤亡惨重,哎,不说了不说了,都是郭兴那个贱人干的,这些人战场上没几两本事,可是耍这些阴险手段倒是很有本事,下次上战场碰到他,我第一个便要割了他的人头,挂在我们的主旗上三天三夜!血祭我们牺牲的那些兄弟!”
三保说到气氛处,将手上的宝剑抽出鞘,往地上狠狠一插,那剑便直挺挺的插在地上,寒光闪现,三保的脸上也是坚韧决绝,满眼都是血丝。
朱棣略抽动了一下嘴角,“不必说了,这个女子伤重得很,传军医来,好好看一下。”军医带着一个药箱走了过来,将朱颜血的上衣部剪开,因为男女授受不亲,只能让我给朱颜血清洗伤口。那伤口面积又大,伤得又深,我一边拿药水洗着,朱颜血便皱着眉头闭着眼睛不断的扭动着,我知道她是痛得很了,下手都有些颤抖,军医拿着一把锋利的小刀,道,“这伤口乃是火器烧的,要是不割了,会化脓的,这个姑娘会死的。”
“我们等会还要行军,现在割来得及吗?”朱棣皱眉问道。
“再不割,这姑娘也得死。”军医沉着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