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极力的搜索着脑中所有的记忆,试图找出这个人的身份,但是一无所获,我一般不和越龙城一起出去执行抓捕任务,即使是出去,也都是执行灭门的任务-----死人不会暴露身份。
只是这个人,是谁?
听他说话的口音,字正腔圆,应该就是北平此间之人,我在北平没有结交过什么人,更别说是仇家了啊!?
北平?我突然想起刚来北平的时候,在杨府的那一通杀戮,可是……杨府的人已经灭完了啊,剩下的人部都发配边疆,他们的脸上打上了烙印,这辈子都回不来中原。除了那个刚出生的婴儿,这不过两年,那婴儿也不可能长成一个大人来报复啊。
我越想越怪,便拿眼睛睃着那人,只见他端坐在一边,一直一直的在擦拭他的那柄剑,似乎那剑就是他最心爱的女人,最宠溺的孩子。我想到那剑很快就会要了我和朱玉英的命,不禁有些害怕。看样子,他根本没打算要放走朱玉英,我后悔极了,根本不应该束手就擒,把自己弄到这个地步。
朱玉英忽然转了个身,伸出一只手盖到我的手背上,干巴巴的喊了一声,“母妃,渴……”
她碰到我手背的那只手炽热得吓人,我往她面上一看,只见她脸色酡红,嘴唇干枯翻起死皮,一看就是病的严重。这仓库是地下仓库,虽说地面上正值三伏天,但是这里却阴冷潮湿,朱玉英应该已经在这湿漉漉的地上躺了很久,病情越发的严重起来。
我对着蒙面人吼了一句,“你这人怎么说话不算数?说好了我来,你就不为难郡主。”
他冷冷的看我一眼,“我可没有答应你。”
说着,他走到我面前,一把扯住我的头发,“不要在我面前说这些没用的话,你杀人放火的时候,可是连眼睛也不眨一下的。”
我的心顿时沉了下去,看来这是锦衣卫的仇家无疑了,我想了半天,忽的笑了,轻蔑的看着他说道,“看来这位爷是来报仇的无疑,赫连漪落到你手里,只怕是没命再踏出这个仓库了。只不过你要报仇找我也是有些好笑,我们当差的,不过是听上面的命令,杀什么人杀几个人部都是别人安排的,天晓得你得罪了谁被我们锦衣卫盯上了,现在来找我这一个人报仇,只怕……你这大仇还没报多少吧?”
这人听了我的话,满眼怒火喷薄而出,冷冷的说道,“你们这些人不过是狗皇帝养的狗罢了,他需要你们卖命的时候,便把你们一个个打扮的人模狗样,不需要你们的时候,便第一个把你们推出去当挡箭牌。如今蓝党的案子已经把他想杀的人杀完了,你们这些狗养着也没用了,他便直接把锦衣卫解散了。所以你们现在变成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不过……”他突然捏住我的下巴,冷笑道,“你倒是好命,躲到燕王府,还勾引了燕王,怎么,想脱身?只要你当了一天的婊子,便一辈子都是婊子,别以为跳出妓院就能从良了。”
听着他咬牙切齿恨不得将我挫骨扬灰,我也不敢太过激怒他,只是沉默,想着如何才能让他把朱玉英放了。
半晌,我才说道,“你既然知道我们都是皇上的狗,那你报仇最该找的人应该是当今坐在皇位上的那个人,找我又有什么用,顶多捅我几刀图个痛快,真正的仇人依旧可以坐拥江山,受万人朝拜。”
他冷笑几声,将剑尖在朱玉英的脸上作势化了几下,吓得我的心几乎跳到了嗓子眼,“狗皇帝贪生怕死,知道自己天下树敌,所以整天躲在皇宫里拉着一堆人守着他,不过他也活不了几年了。我杀他几个儿子孙子的,也就能报仇了。”
我大惊失色,听他这个口吻,朱玉英也是在劫难逃!“反正我们都要死在你的剑下,你不如让我们也当个明白鬼,告诉我你是谁吧。”
他哈哈冷笑,在我臂上割了一道口子,便扬长而去,临走还灭了所有的蜡烛,顿时,这里变作极致的黑暗,伸手不见五指,也安静的可怕,朱玉英的呼吸也变得越来越悠长而困难,我慢慢的挪到她身边,让她靠在我的腿上,心里盼望着朱棣能够找到这里来,可是想想,又实在是希望渺茫,不由心灰意冷。倒羡慕起朱玉英来了,好歹两眼一闭,什么都不知道,我还在这里耽着心事。
这一夜我也不敢睡,既怕朱玉英出事,又怕蒙面人会回来,便在这黑乎乎的仓库里睁着眼睛坐到了天亮,直到顶上的天窗透进几缕光,我才稍稍觉得舒服了一点。饥寒交迫。
朱棣也并没有找到我们。
天大亮的时候,那人又回来了,不过他进来的时候一瘸一拐,一看就是受了伤。进来之后,他也一句话没说,只是重新点燃了一根蜡烛,从怀中掏出一把小刀,在灯火上烧了一下,又坐到地上,对着腿上的伤口便挖了起来。我看着都觉得疼痛无比,这人却用惊人的毅力一直忍了下来,一声没吭。
我突然想明白一个问题,哈哈笑了起来。听见我笑,他不耐烦的扭过头来,目露凶光,“臭婆娘,你笑什么?”
“你受伤了。”
“爷受这点伤算什么。”
“你受伤了,但你却不敢去找大夫,也没有药,你只能自己拿把刀剜了烂肉。为什么呢?因为你见不得人。我猜……你是个没有身份的人吧?你只要一露面,官府就会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