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婢子应声退下,沈理在炕边坐了,将手中匣子放在炕桌上道:“明日你往沧大叔那边走一遭,将这个给大婶子送去……”
谢氏给丈夫奉了茶,坐到炕桌另一侧。
请贴上的日子是五日后,作甚明日还要专门前往?
谢氏带了几分好奇,笑着拿了匣子道:“这是什么?”
说话间,她手中已经抽了匣子,里面只有几张房契、地契。
房子是内城的房子,在京城西南,与沈瑛家不远,是一个三进院,是官府登记过的红契,上面直接用的是沈瑞的名字。另有一张地契,同样是记的沈瑞之名,是通州的一处小庄,八十亩地。
谢氏只觉得面上的笑有些挂不住,心里的火苗直蹿腾,勉强道:“老爷,这……这……”
沈理虽是出身松江大户的沈家,可只是九房旁枝,并无什么祖产。入仕十来年,除了回乡丁内艰那三年,一直在翰林院任职。
翰林院虽清贵,可到底不像六部衙门那样热门,能得的冰炭敬也少。
沈理除了俸禄之外,其他所得也不过是松江籍外官进京时的“乡仪”,与一些润笔之资。其中一部分交到谢氏手中,一部分留在书房小账上,沈理有时爱买些文玩古玉,就用这笔银子。
今年“京察”,不少京官落马,变卖京中产业。
谢氏早已使人盯着,趁机置办了几处产业,沈理前些日子从账房支用了一大笔银子之事,她是知晓的,本还当丈夫淘换了什么金贵东西,小账房的银子不够。如今看了这几张地契、房契,哪里不晓得缘故?
这是给沈瑞置产去了。
这恩情要还到什么时候?难道自己儿女长大要喝西北风去?
且不说孙氏留下的半幅嫁妆,就是尚书府那里,只有沈瑞这一个嗣子,往后还能亏了他去?
谢氏咬着牙根,只觉得眼睛里要冒出火来。
沈理端起茶盏,吃了一口,淡淡道:“都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五岁丧父,叔祖父以我们这支没有成丁为由,将家中几十亩地占了去,舅家又没有人出面做主鸿大婶子心慈,知晓此事,每月三两银子一石米的救济,直到我中举,又送银子叫我上京……或许在娘子眼中,这不过是几两银子的人情,与我却是再生之恩,万不敢忘……”
谢氏哪里还坐得住,涨红了脸,起身惴惴道:“老爷,我……我不是忘了婶娘恩德……”
沈理轻嗤道:“我晓得,你不过是见不得我对瑞哥好……”
谢氏忙摇头道:“老爷误会我了……”
沈理抬起头,望向妻子,眼神冰冷。
谢氏的声音越来越小,低着头道:“我只是为林哥委屈……老爷教导瑞哥比林哥还精心……”
沈理定定地看了妻子半响,道:“是我的错。我承的恩,当我来还情,不该拖了你……”
听了这话,谢氏心中只剩下惊慌,哪里还顾得上去恼火,连声道:“我是一时犯了小心眼,老爷莫要恼我,你我夫妻一体,我心里也是感念婶娘恩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