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批判她的肆意妄为,也有人觉得,这一箭放得实在痛快。不过所有人的共识便是,这位裴家女郎,性子实在太烈,上不得台面。

    “听说她随父外放,半年前才回了洛阳城,看来是在地方上学岔了性子吧。”

    “可苦了姜三郎,有这么一位未婚妻,将来日子恐怕不好过,这样的女郎娶回家,真要家宅不宁了。”

    “哼,我看明明是姜三有错在先,当着未婚妻的面还和别的女郎拉拉扯扯,活该受这一箭!”

    姜屿听着周围低低的议论声,面色红得滴血,少女要扶他起身,却被他含怒甩开。

    “表哥…”少女泫然若泣,纤弱得仿佛春日柳枝。

    可惜方才在大庭广众下丢尽了面子的姜屿如今并没有多余的心思来安慰她。

    裴蓁蓁出了校场,看着眼前假山嶙峋,九曲回廊环绕,高台楼阁点缀其中,一时竟有些茫然。

    隔着二十余年的时光,她怎么可能还记得天麓书院的路。

    不过她也不急,酒醉一场回到少年时,睁眼便见故人,饶是她城府极深,也不免有几许惶然,正要好好理一理思绪。

    裴蓁蓁信步向前,沿着山石铺就的台阶缓缓拾阶而上,站在了高台之上。

    此处放了一张石桌,桌上是一局残棋,再无别的赘饰,显出一片古朴天然之态。

    裴蓁蓁上前,倚着扶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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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高而下俯瞰园林,春日景致尽收眼底,生机勃勃。

    裴蓁蓁近乎漠然地看着这一切,她眼前仿佛燃起了熊熊烈火,几年之后,不止这里,整个洛阳城都会在大火中覆灭。

    她的家,她的亲人…

    裴蓁蓁又看见那个身着玄甲的少年。

    “蓁蓁,二哥会护着你,护着南魏!”

    少年翻身上马,他身后旗帜飘扬,声威赫赫。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注二)

    少女低沉的歌声从高台之上飞出,谁都能听出歌声中的沉重,更难想象一个小女郎怎能唱出这般复杂的情绪。

    裴蓁蓁看着远处,他们对她许过很多诺言,他们说不会留下她一人,可最后,都食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