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干泪,凤轻尘依旧是凤轻尘,骄傲却内敛,张狂却又谨惧,被泪水洗涤过的双眼更加得明亮,眼中只有对未来的期盼,而没有后悔与颓废。
凤轻尘,从不会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而后悔,也不会将自己懦弱的一面,展现给外人看。
凤轻尘回到书房,打开谢皇贵妃送来的小木盒,里面只有一张小纸片,凤轻尘看完后,好半天都没有说话。
将手中的纸片捏成团,凤轻尘默默地看向屋顶:“崔浩亭,三皇子你可真给面子,居然找来一个崔家人,你们就这么想要我死吗?”
崔家,前朝第一世家,现已退隐,可即便如此,崔家也不是她凤轻尘得罪地起的,崔浩亭的病,她要是治好了还好,可要是经她手却死了,她估计离死也不远了。
而崔浩亭的病拖了这么久,说实在的,要他死比要他活容易。
“治还是不治呢?白血病要医治可不是简单的事情,一个不好就会引发各种并发症,崔浩亭的情况很不乐观,如果要治的话,得要尽快安排做骨髓移植手术,我现在连个手术室都没有,要怎么才能做好骨髓移植手术?”
“可是不治,不治我又怎么对得起自己的职业,这是操守问题,我不能因为对方的身份,就拒绝医治自己的病人。凤轻尘,你别忘了,无论崔浩亭是谁,他现在都是你的病人,一个将命交给你的人,你不能因为对方出身太好,就不肯医治。
可医治的条件呢?我要怎么创造条件?手术室?这个好办,可配对成功的骨髓捐赠者?我要去哪里找?我想要医治一个病人,怎么就这么难。”
凤轻尘趴在桌上,无力的垂下肩,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的说着。
孙思行听丫鬟说凤轻尘心情不好,想要来劝解一下,到了书房门口,又不想打扰凤轻尘,便一直在门外徘徊。
凤轻尘说话的声音不大,他断断续续地听到了一些,只是听不太懂,什么配对呀,捐献的,不过凤轻尘最后说的那句:要医治一个病人,怎么就这么难,他听到了,也听明白了。
孙思行没有再犹豫,敲开了凤轻尘书房有门,虽说凤轻尘白天以师父的口吻强制他搬来一起住,可凤轻尘从不在孙思行面前摆师父的谱,孙思行敬重凤轻尘,可对一个比自己年纪还小的女子,也拿不出晚辈的姿态。
两人,以同辈的口吻相谈,谈医术、谈人生、谈理想,谈到崔浩亭的病,谈到崔浩亭的身份。
当孙思行得知崔浩亭的身份后,也明白了凤轻尘的犹豫,孙思行并没有纯良仁善的劝说凤轻尘,而是说:“师父,无论你下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这时,凤轻尘才明白,她这个徒弟长大人。
一个大夫不能一味的纯良仁善,太过心软只会害了自己。
“如果我放弃医治崔浩亭,你不会觉得我很冷血吗?”和孙思行谈了大半夜的病理,凤轻尘心情好了许多。
果然,只有工作才能安抚她那颗受伤的心。
“不会,爹告诉我,大夫是人不是神,对于治不好的病人,就不要浪费药材,这天下有很多人需要药材,再说天底下也不只有一个大夫,病人可以挑大夫,大夫也可以挑病人,你没把握医好的病人,也许别的大夫能医好。”孙思行一本正经的道。
凤轻尘点头,果然是孙正道会说的话,孙正道不是一个没有城府的人,看样子他突然消失,应该是早就准备好了的,自己不用太担心。
“你爹说的没错,思行,以后你遇到的病人,能救就救,不能救也不要勉强,生老病死是我们无法控制的事情。”她从来都不希望把孙思行教成一个,看到老弱病残就心软,看到病人就上前“好”医生。
先自保,先医自己,才能医他人,医天下。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