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翠花这边听说老二被该死的刘平娟跟那俩赔钱货害得坐牢了,一阵晕眩过后也顾不得如今是大过年的了,气势汹汹地冲到刘平娟娘家去要找刘平娟母女算账。

    殊不知,刘平娟根本不在刘家沟,刘平娟她妈也是个泼辣的老太太,不然怎么能只生了四个女儿还能在刘家站稳脚跟?昨个儿大年初二刘平娟就带着俩女儿回来给老太太拜年,也没瞒着老太太自己跟闻海离婚的事儿。

    刘家老太太一想到昨儿个看到闺女儿那一身伤就对闻海恨得咬牙切齿,这会儿王翠花还敢上门来要说法?她自然是不依的。

    是以大过年的,正是走亲访友最热闹的时候,刘家沟村里的男女老少,连着来走亲戚的三亲六故,呼朋唤友的,在刘家沟村中间路口那儿,瞧了一场俩老太太打架的大戏。

    眼生的老太太扯着嗓子喊说什么娟子害她儿子坐牢,刘家沟的人还没来得及惊呼,又听到暂胜一筹后被村长拉着人隔开的刘家老太太叉着腰,中气十足地啐了口,大声骂道:“我呸!明明是你们闻家不要脸,我们家娟子没出嫁时那谁不知道她是个好的?你们家闻海丧良心的先把我家娟子打进医院,又背着她要把家里房子跟钱都留给别人家儿子!你还有脸上门来!”

    昨天有事儿耽误了没回娘家今天才回来瞧老母亲的刘家大姐站在一旁稳稳扶着老太太,搭腔道:“谁说不是呢!上回娟子被打破头进医院住了好几天,他老闻家别说来瞧一眼,问都没问一句,从前我们娟子那小女儿刚生出来的时候,也是这老八婆偷偷抱出去要弄死的!”

    闻家跟王翠花身上的短那就跟筛子似的,随便一点全是漏洞,刘家老太太跟刘家大姐一人一句,气得王翠花从头红到脖子,恨不得扑过来挠死这母女俩。

    “老太太,都是亲家有啥话咱就好好说啊!”刘家沟的几个妇女紧紧拦住王翠花不叫她跟刘家老太太再打起来。

    王翠花1V1能力是不错,可如今孤身一人勇闯刘家沟,哪里是这么多人的对手,梗着嗓子喊:“我呸!我们家才没有这门丧良心的亲戚!她刘平娟是金子做的不成?我们家老二就打她一下,她就把人害进去坐牢了!有没有天理了!”

    “判他坐牢的是法院、是政府!有本事你跟政府闹去啊!到我们家来撒什么泼!”说话的是刘家大姐的小女儿,今年还在读高二,她刚刚听外婆说完游游表姐的“丰功伟绩”后,如今心里正是钦佩二姨跟俩表姐,见这老不死的骂得难听,仰着头也骂了回去。

    小姑娘这话一出,刘家沟看热闹的不少年轻人也应声:“就是,你儿子要是没错,国家干嘛判他坐牢?老太太你可别以为我们刘家沟的人好欺负就来闹!”

    刘家沟跟老闻家所在的村子不同,刘家沟是一姓村,在这片传了有二三百年,上千人的村子里谁家跟谁家都是沾亲带故的,刘平娟她爸虽然早两年病没了,可老爷子在村里辈分高,不少跟刘平娟同龄的人都得管刘平娟叫一声二姑。

    这会儿知道二姑被人打进医院,恶婆婆还找上门来跟老太太打架,村里看热闹的人听完这话心思都变了,他们刘家沟的姑娘可不是这么叫人欺负了去的。

    势单力薄的王翠花被人群团团围住,最是欺善怕恶的人这会儿怂成一个鹌鹑,声音都颤抖了:“你、你们想干啥!”

    “建国,叫大家伙儿散了吧。”刘家老太太声音有点冷,跟村长叫大家伙儿都别上前去,目光沉沉地看着前亲家:“她跟她儿子欺负娟子,如今也遭了报应,没必要咱那么多人欺负一个快入土的,这回就算了。”

    当事人都这么说了,村里人自然也没有再为难王翠花,只是把人驱逐离开了刘家沟的地界儿:“这回就这么算了,下回再敢来闹事儿,可别怪我们不客气。”

    ***

    而真正的当事人,刘平娟母女三人,则在昨天回刘家沟给老太太拜完年以后,收拾着为数不多的家当,坐上昨天下午四点多从平城开往海市的火车,刘平娟就这么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平城这片生活了几十年的土地。

    短短十几日发生了这么多完全改变了自己人生的大事儿,刘平娟就是性子再要强,如今也有些恍惚了,加上最近都没睡过一个好觉,在摇摇晃晃且格外吵闹的火车上倒也睡得极沉,昨晚早早就睡了,等她再醒来时,火车外的天儿早已大亮。

    “妈醒啦?”坐在一处掰饼子泡热水喝的姐妹俩见对床的刘平娟睁开双眼,长得有五分相似的俩小姑娘齐齐朝着她咧嘴笑笑。

    刘平娟一手接过大女儿递过来的热水,一手接过小女儿递过来的白面饼子,淡淡地笑着坐起身,喝了口热水暖和身子:“我睡好久了?还有多久能到站啊?”

    刘平娟一辈子没离开过平城,如今就这么匆匆忙忙离开,前往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心中满是迷茫与不安,只是没有把脆弱的一面表现出来,她也怕俩孩子为自己担心。

    “现在是十点半过快十一点了,还有差不多两个小时就能到海市。”闻知游嗓音柔而舒缓,对刘平娟说起她们姐妹俩在海市的生活:“我跟姐姐租了个可大的房子,一层楼都是咱家的,又宽敞又亮堂,还有个可大的阳台,厨房比咱原先的大一倍不止呢,咱们铺子里如今干活的人有四个都不大够,海市请人干活儿工资又高,这会儿多了您,姐姐的压力也能小好多,我也能省一大笔雇人的钱呢!”

    “那是,该省还是得省点儿!”刘平娟听女儿这么说,也连连点头:“海市那可是大城市,咱还是得精打细算些才是,等攒了钱,到时候给你你们姐俩在海市买房,也算有个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