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身先来到邓宣座前,低声道:“对不起,邓兄。在赶往西域前,我已下令撤走雪衣楼安插在各宫的所有卧底,径自发往虫草海隐居修炼,从此不再踏足中土半步。”
说着,将一枚古朴无华的铁令,双手递给邓宣道:“这是一枚“铁偿令”,日后但凡你有任何疑难,凭此令相召,林某赴汤蹈火,即便舍了性命,也一定会替你妥善办成!”
邓宣感慨万千,接过铁令,掂在手上道:“林大哥,两年前,我还在受人耻笑,连先父都不看好我。是你,不但教我做男人要有骨气,凡事要靠自己争取的道理,还帮我平定内乱。邓某有今日的成就,全赖林大哥的再造之恩,我邓宣此生矢志不忘!”
林熠轻拍他的肩膀,微笑道:“我们还有笔酒帐未了。记得么,当初在金牛宫话别时,我们曾约定有朝一日,要在咱们最初相见的酒楼再喝一回?等这次解决完手上的事,就请邓兄弟赏光。”
邓宣笑着一点头道:“一定去!兄长!”
林熠摸摸鼻子笑道:“可我不知为何,更怀念你当日诚惶诚恐喊我舅舅的日子。”
他搭在邓宣肩头的五指突然发力,透入一股太炎真气,立时封住了他的经脉。
邓宣浑身酸麻,愕然道:“大哥?”
身后的郝城、于恒忽地一下都立起身来,却不敢动。
林熠面色如常,松开右手蓦地屈膝跪地,沉声道:“邓宫主,这三拜,是林某代母亲向令堂、令尊和金老宫主谢罪,请你代受!”
一语说罢,在众人惊愕的眼神聚焦下,“砰砰砰”掷地有声,连叩三头。
厅里的人全都惊了,最苦的还是邓宣,他经脉受制,连根指头都动弹不得,只能乱骨碌眼睛寻求帮助,哀声叫道:“大哥,你这不是要我的命么?”
林熠抬头挺身,一滴鲜血自额头淋漓而下,脸上却兀自带着笑容,悠悠道:“这是眼下我惟一能想到向诸位偿还家母罪责的方法,待在下完成了身前大事,了无牵挂之后,只消拿铁偿令来,要林某以命相偿,也绝无半句多言!”
所谓士可杀不可辱,寻常的山野村夫,尚晓得男儿膝下有黄金的道理,何况是统帅圣教的林熠?
林熠如此举动虽看似草率,可远比在他身上捅上两刀,甚至是要了他的性命,更加需要决心和勇气。若非诚心为母忏悔偿罪,绝无可能至此!
邓宣急得脸红筋胀,忽然身上暖流一动,手脚恢复如常,原来林熠拿捏的火候恰到好处,经脉的禁制已是解了。他二话不说,“噗通”与林熠对跪,涩声道:“大哥,这三个头小弟代父母和外公生领了。往后水里火里,哪怕要拿邓宣的脑袋去用,也只要你一句话!”
石品天在旁打着哈哈道:“两位对跪不起,莫非是在金兰结拜?我老石厚颜,想自荐做个见证人可好?”他起身一手一个扶起邓宣和林熠,又唏嘘道:“可惜左寒已和林教主拜过兄弟了,不然我老石也想和你拜个把子。”
林熠道:“石宫主,石右寒之死,家母也难辞其咎……”
石品天没等他说完,一个旱地拔葱朝后一跃,拉开与林熠的距离,摇晃蒲扇大手道:“别,别!生个祸害儿子,当老子的也是头疼,我还没谢林教主替咱们天石宫保住基业呢。”
林熠摇摇头,身子已欺近到石品天跟前道:“石宫主,请受林某一拜!”
石品天早已全身戒备,看到林熠转眼工夫即欺近到身前朝下跪倒,明白跑是必定没人家快的,只得一探双手抓住林熠的双臂运劲上抬,竟用上了“分金裂玉手”的绝活。
孰知林熠高瘦的身躯重逾千钧,硬生生压着他的双手跪地,未等他再有下一个动作,“砰”地额头又撞碎了数块青砖。
石品天头皮发麻,暗道:“好家伙,这小子的修为,让我老石是望尘莫及啦,不知以后我家小石如何?”
他果真脸皮够厚,一呆之后立刻哈哈大笑着道:“没想到我石品天老了,终于混到能受圣教教主一拜,荣耀啊!下回请邓宫主喝酒的时候,我老石也想去凑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