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彦博喝了两口药汤,歇了口气,又问儿子道:“程颢启程了?”
“大程今天上的路。宜哥、成哥是其门下弟子,早间便一起出去给他践行了。”
“他带了不少人走吧?”
“听说有十好几个。”
“过阵子,京城就有的乐了。”文彦博捋着盈尺银须得意的大笑,“韩冈为了气学,跟他的岳父都有得擂台打。等程颢过去,看他还能不能在雪地里再站上两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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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昆,河北之事到底有多少把握?”
从内宫中出来,王安石便拉住了韩冈。
“那要看郭逵准备得怎样了。”
“此事岂可全推给郭逵一人?!”王安石恙怒于心。八十年不闻战火的军队,谁能放心得下?哪里可能依从韩冈轻飘飘的一句话全都依赖给一名武夫?
今日在福宁殿上,已经进一步确认要对辽人保持强硬的态度,绝不会妥协退让。
王安石迫于形势,必须支持两府。但他也清晰的看到,新党组成的两府,其脚下的落足点越来越窄,除非能有个辉煌的胜利,否则甚至会有溃败的危机。
不过这终究还是小事,相比起一派兴衰,河北百姓的安危更为重要。
“河北可是有百万人丁!”
“这几年郭逵一直在整顿禁军,军力应当恢复了不少。”
“应当?!”王安石脸色更加阴郁。
“耶律乙辛之所以会背盟兴衅,是因为辽国幼主为其所害,不得不从中国这边得到些好处来安抚人心。他败不得,但大宋却败得起,只要多拖些时日,耶律乙辛甚至有覆灭之忧。”韩冈诧异的看着王安石,“岳父应该也看得到吧?”
若不是都看到这一点,蔡确、章惇等人如何会去赌这一把?被吕惠卿绑架了不假,但也的确是看到了希望,才会这般强硬。
“我当然知道。事已至此,本也没什么好说的。但河北的百姓,能少受一分苦就是一分。做多少准备都是不嫌多的。”
“世上本就没有万全之法,河北的地势比起陕西、河东差了太多,御敌于国门之外要难得多。但有郭逵镇守,两府又全力支持,在准备上不可能做得更好了。”韩冈叹了一声,“说起来城池是不用担心的,只担心辽人侵略乡间。”
王安石也无奈的叹了一声,暂时放下了心思,“广信军那边可是首当其冲,玉昆真的放心得下?”
王安石见过一次李信,当时给他留下了很不错的印象。亲戚的关系姑且不论,仅是惜才之故,王安石也不想看到年轻有为的将领因为不能拦截住南下的辽军而落到被治罪的结果。
“遂城兵马自杨六郎后,便是用来反击的。所以马军数量与步军相仿佛。若辽军入寇,绕城南下,便以骑兵反攻入辽境,以乱敌心。”
怪不得韩冈一点不为他的表兄担心。王安石这才发觉自己对河北防务的细节并不是那么了解。这么一想,倒是能又放心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