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家奇说:“如果说政府是台机器,那么政府办就是发动机,政府办主任就是点火器,如果你这个点火器不灵,发动机发动不起來,政府就沒法运转,所以政府办主任是最不好选的,一旦逮住了你这样的角色,那是谁当县长也不会放的,这是你任职最长的理由之一。”
薛金龙想想也是,说:“还有理由之二。”
闻家奇说:“薛主任,你这样的能人,未卜先知,不言自明,领导想不到的你先想到了,领导想得到的你先做到了,县长副县长的智商都不可跟你匹敌,因此表面上他们是你的领导,实际上你才是他们真正的领导。”
这话不假,在平时的日常工作中,县政府的几位副县长都要让他几分,就是在付大木的小圈子里,他也是排名第二的小诸葛,陶玉鸣、白存礼,包括付二林、付三森也要听他的摆布。
薛金龙对闻家奇越发的信服,脸上也是满面春风。
闻家奇继续说:“薛主任,你很会做人,处处隐忍,把领导当领导,他们可以享受你高水平的服务,却用不着担心你凌驾于他们之上,彼此相安无事,可一旦你跟他们平起平坐了,你的才华和能力明显比他们高,就会盖过他们,对他们构成严重威胁,说不定还会反过來成为他们的领导,你说官场上谁愿意接受这样的现实,这是你多年來老在主任位置上原地踏步,而得不到进步的最重要的原因。”
一席话,说得薛金龙刚才还满面春风的脸色一下子暗淡下去。
闻家奇趁机又烧了把火,说:“薛主任,为了让你心理平衡,收住异心,县里可能会给你解决待遇,让你安心当好办公室主任,直到你超过组织上规定可以提拔重用的年龄,到那个时候,你只有死心塌地,别无选择了。”
薛金龙沉默良久,说:“齐教授,你说得太准了,去年定编定岗的时候我就不肯再于了,要求到下面单位去做个小头目,可大县长硬是不让我走,前些日子我又提出來挪挪地方,楚书记又不同意,真是让我为难死了。”
闻家奇本來就不是信口开河,这些情况他早就摸清楚了,当然一说就说得丝毫不差,他觉得说到位了,便低下头继续喝小米稀饭,不想薛金龙又说道:“齐教授,既然你也看出來了,那就指点指点迷津,我该如何是好。”
闻家奇卖起了关子,说:“薛主任,我是搞周易研究的,沒有官场经验,怕是指点不好,耽误了你的前程。”
“你过谦了。”薛金龙眼巴巴地说:“齐教授,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我跟你接触才几个小时,但对你已经佩服的是五体投地了。”
闻家奇说:“薛主任,既然你说得这么诚恳,那我就勉为其难,随便说几句吧,你说得不到位,你就当耳旁风吧。”
薛金龙身子前倾,作洗耳恭听状。
闻家奇拿过两个小瓷碗摆在了两边,又在中间放了一个小瓷碟,说:“薛主任,你來看,这两个小瓷碗好比县委大院后面的两个山头,这个小瓷碟好比是那个山凹,你这个政府办的主任,就像这个小瓷碟,夹在两个山头之间,很难出头啊。”
可不是嘛,紧跟大县长,楚天舒肯定有想法,可现在去抱楚天舒的大腿,大县长绝不会轻饶,这夹在两个山头之间的山凹,就是等到头发都白了,也轮不到你这个山凹出头啊。
薛金龙笑了起來,说:“齐教授,那有何良策呢。”
闻家奇沉吟片刻,把小瓷碟拿出來,说:“不做这个山凹。”
薛金龙问:“那做什么。”
闻家奇把小瓷碟放在另外一个小瓷碗上,说:“在别的地方做一个小山头,以你的能力和水平,还怕沒有出头之日吗。”
对呀,太对了。
两人越说越投机,大有相见恨晚之势。
薛金龙愁容一点点消失,渐渐有那么点喜上眉梢了。
“有道是,天机不可泄露,今晚上谈的,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就行了。”闻家奇见好就收,及时刹住了话題,说:“薛主任,考察还有两天,交流的机会还多的是,我们有空再聊,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