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警察们肃立在一旁,严阵以待。
这个九十度的深躬太长,太久。
哭声更响了,不仅仅是那些身披白布的家属,在场的村民都在嚎哭,抽泣……
楚天舒终于抬起身子,一步一步往门诊大楼走去,身后,跟着一群干部和医护人员。
王永超和马国胜抬着花圈走向了队伍。
柳青烟拿过來一包黑纱,逐个递给队伍中的每一个人。
以楚天舒为首的一支吊唁队伍往前走去。
他们个个右臂戴上黑纱,无论是真心还是假意,人人脸上都挂着悲伤,在热气蒸腾的高温下,个个汗流满面,他们抬着花圈,在众多奇怪的目光中往前走去。
村民们并沒有阻止他们,也沒有为难他们,甚至自行让开一条道,尽管群众对他们还充满敌意,尽管村民们还准备进行一次血战,但是,当他们看到这样一支怀着沉痛心情前來吊唁的县镇领导和医护人员,顿时静了下來,被眼前的真诚景象感动了。
南岭县以前发生过多次大规模的群体事件,也曾经死伤过人,县乡领导威胁恐吓唱过红脸,这个可以有,好言利诱唱过白脸,这个也可以有,而像今天这样,县委书记亲自带队吊唁,这个真沒有,从來沒有过。
走到门诊大楼门口,几个身披白布的女人跪在了队伍面前,哭声震天,场面悲伤而杂乱。
白存礼看看楚天舒,正要开口呵斥,楚天舒看都沒看他一眼,摆了摆手。
“楚书记,孩子死得冤哪。”
“楚书记,都说你是青天,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楚书记,你说,血债是不是要用血來还。”
楚天舒蹲下去,拉着两个女人,说:“大嫂,你们快起來,天气这么热,请大家一定要冷静。”
门边两侧和横梁上,冰冷的白色幔布在热气蒸腾的微风中摇晃着,似乎向來人诉说死者灵魂的愤怒和冤屈。
楚天舒第一个迈腿上了台阶,突然一个男子挡住了他。
戴贵清赶快跑过來,还沒说话,就被几个头戴白布的人揪住衣领,拖到一边,推來搡去。
戴贵清双手抱着头,一言不发,任凭村民们发泄。
镇党委书记薛占山带着几名妇女干部一直守在了死者家属身边,这会儿才走出來,还沒來得及与楚天舒打招呼,便忙着上前阻拦推搡戴贵清的那帮人,要不是他拦得快,瘦弱的戴贵清早被他们打倒在地了。
楚天舒知道,小男孩的遗体此刻一定就放在候诊大厅里,村民们的情绪完全可以理解,只是当他看清拦在面前的这个胖子,正是上一次带头用卡车堵门的食堂管理员老钱,便感觉十分的奇怪。
在看推上蹿下跳搡戴贵清的一帮人,虽然披麻戴孝,但是穿者打扮和说话的语气与其他的村民完全不同,他们凶神恶煞面目狰狞,一看就不是愤怒木讷的农民。
“请你让开,我们要进去向孩子鞠个躬。”楚天舒的声音悲凉而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