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固沒有正面回答,而是说:“县里与矿场达成的协议,迟迟执行不下去啊。”
楚天舒问:“什么协议。”
“楚书记是真不知道,还是在装糊涂。”黄固注意到了他的表情,毫不客气地说:“县里与矿场早就达成了开采放马坡的协议。”
“我刚來,是真不知道。”楚天舒喝了口茶,笑道:“请问黄老板,这协议是谁签的字,该怎么执行。”
黄固唇角微微一翘,闪过一抹讥笑,冷冷地说:“协议是双方签署的,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楚书记,你不该來问我吧。”
楚天舒一点也不吃惊,他说:“只可惜,从县里到乡里,还沒人向我汇报过,所以,我想向黄老板当面请教。”
黄固苦笑着说:“协议是前任书记马兴旺签的字,主要内容是,放马坡交由浮云矿场开采,作为交换条件,矿场无偿帮助山坳村实现通水通电通公路。”
“哦。”楚天舒与杜雨菲对视了一眼,暗道:这一招玩得好阴险,无论这个协议存在任何的问題,马兴旺已经身亡,死无对证,所有的责任都应该由他这个死鬼來承担。
理论上來说,类似的协议应该由政府的县长副县长出面來谈,当然,如果遇上了一个非常强势的县委书记,也可以取而代之,但是,在南岭县恰恰相反,所以,很显然在这件事情上,马兴旺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替死鬼。
楚天舒灵机一动,也玩了一手太极,他问:“黄老板,既然县里与矿区达成了协议,政府也不能不讲规矩,不过,我想请问一下,当时谈协议的时候,马书记和你说沒说好,实现三通和开采放马坡谁先谁后。”
“这个……”黄固一下被问住了。
按照正常的思维逻辑,先开采后三通是最佳的选择。
把放马坡挖开之后,从矿区到山坳村就一马平川,路自然就通了,水电也可以随着开挖的进程铺设管线,水到渠成,顺理成章,但如果反其道而行之,则有着天壤之别,翻山越岭地实现三通,代价惨重不说,等再來开采放马坡,等于前期的投入全打了水漂,做了无用功。
黄固很快明白了,楚天舒的明知故问是有意设置障碍,企图推翻马兴旺签字认可的协议,他沉下脸來,反问道:“这么说來,楚书记是真打算选择性讲规矩了。”
楚天舒问:“此话怎讲。”
黄固毫不客气地说:“你问这样一个毫无技术含量的问題,就是打算选择性讲规矩,进而推翻你的前任与矿场签订的协议。”
楚天舒摆手道:“不不不,黄老板,这好像不符合你刚才给出的定义,所谓选择性讲规矩,是只选择对自己有利的规矩,而忽视其他大多数人的利益,按照你的猜测,我推翻了这个协议,个人有什么好处,真正获利的只不过是山坳村几百户村民罢了。”
杜雨菲暗暗叫好:好,好一个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可黄固这个黄老邪也不是浪得虚名,他怒气未消地质问道:“浮云矿场一千多号矿工要吃饭,三千多的家属要养活,论人数,一点儿也不比山坳村少,莫非,浮云矿场不是你县里的企业,上交的利税沒有山坳村多,矿区的矿工不是你书记大人治下的百姓。”
黄固的质问也头头是道,村民和矿工都是你县里的百姓,你凭什么为了保护山坳村村民的利益,就损害矿区矿工的利益,。
杜雨菲一阵愕然,她定定地看着楚天舒。
这个问題在楚天舒脑子里盘旋过,一时也找不出合适的答案,面对黄固的质问,他只能含糊地回到道:“黄老板,正是考虑到矿区的难处,所以,县里对于矿区的一些不恰当的行为并沒有过多的干预。”
“你是指‘红灯一条街’吗。”黄固冷冷一笑,强硬地说:“对不起,那在矿区之外,不是我矿区的管辖范围,浮云矿场随时欢迎杜局长带队來扫黄打非。”
“不。”楚天舒站起身來,指着窗外,正色道:“不仅如此,还有你桃花岛上的这些违章建筑、违规种植和违法经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