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你也不用太担心。”看见沈源忽然变了脸色，陆恒又出声宽慰，稍微离远了一些，继续说，“也许只是一个意外，我看其他人似乎都没有什么反应。”他说完，送给沈源一个安慰性的微笑，然后起身往外走，走到门口，像是忽然想起来一样，转过身，“沈先生，那就明天再见。”
沈源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的陆恒，也不太记得清楚自己是怎样回的家，等他在沙发上坐得一身都有些酸疼，终于等到章辰然消息的时候，他的理智似乎终于回归了一点。
“你说的情况我知道了，我下班就过去。除了这个，你自己有没有哪里不对劲？”章辰然大约是刚寻得一点空闲时间，一句废话都没有，沈源握着手机，仔细思考自己这一天的身体反应，过了好半天，才肯定地回复，“我确定没有什么异样。其他的到时候再详细说，你先忙。”沈源等了半天，才等到章辰然的回信，一个简单的OK手势。
有了章辰然的回信，沈源觉得心理上多了一些依仗，原来一派杂乱的思绪似乎慢慢也通透了起来，他伸手给自己倒了杯茶，一口气喝尽，偶然瞥一眼外边天色，才惊觉时候不早，到了晚饭时间。他按了按眉头，放下杯子，准备煮一点什么，填填肚子。
章辰然来得很快，沈源才煮好饭菜，正要吃就听到门铃响起来，走到门口望外看去，就看到章辰然一身白大褂都没脱地站在门外边，沈源连忙开门，有些惊讶地迎他进来，“你下班这么早？我记得你……”
章辰然把手上提的东西顺手递给沈源，自己一边弯腰换鞋，一边回答他，“我跟科室的老王换了个班。”说着，深嗅一口，咂嘴感叹，“真是运气好，赶上你这千八百年一回的饭！”
沈源正放他的医药箱，听到这话，无奈地接一句，“你就会拿这个揶揄我。”
“好啦，不开玩笑了。”章辰然脱下大褂，挂好，走到沈源身边，不着痕迹地闻了闻，忍不住皱眉，半开玩笑地问了一句，“你说，会不会有人专门以捉弄人为乐？”
“这话问的，世界无奇不有，而且，这种人，你见的也不少吧。”沈源盛好饭，招呼他坐下，一起吃。
章辰然扒拉两口饭，盯着沈源，“我当然见过不少，但是那恒晨的……”
他话没说完，沈源却明白他什么意思，他放下碗筷，郑重地说，“陆恒不会是这种人，你可以放心。”
“也是。”章辰然夹了一筷子菜，送到沈源碗里，“就我们两人，你也不用这样，快吃吧，吃完我看看是不是药哪里出问题。”
“话是这么说，但是背地说人闲话总是不好的。”沈源吃着，还是说了这么一句。
章辰然知道他是这么个脾气，顺着说了几句话，又东扯西扯一些事情，好歹把这顿饭给吃完了，然后拉着沈源坐到沙发上，取血分析，顺便把一小方纸递给了他，“诺，这是医院的分析报告，要是有什么问题，有这份报告，包你没事！”沈源打开仔细看过，又小心折好，放进了公文包，“幸亏有你。”他诚挚地感谢，全神贯注盯着血样检测仪的章辰然摆摆手，“嗐，多大事。”
血样检测数据很快就出来了，章辰然从手机里调出他前一份数据和其他实验人员的数据进行比对，试图找出问题的所在，但是比对了半天，也没发现他的数据和其他人的有什么不同，向来一派云淡风轻的章辰然终于垮了脸，“这不正常啊……”
沈源立刻凑近了，看看报告单又瞅瞅手机上的数据，沉吟片刻，半疑惑地开口，“按这数据的样子，好像我和他们没什么不一样啊？”
“你们团队的人今天没说什么吧？”章辰然放下数据单，拿手机压着，忽然开口问。沈源不疑有他，回想了一会儿，回他，“我看着是没什么异样的，要是他们今天说了什么，我也不可能还跑去签合同。”他想了想，觉得开会的时候，也没有人显现出什么异常，“你说，会不会只是一个意外，只有陆恒是那个没有被干扰的人？”
“倒也不是不可能，但是一切都还要看数据。”章辰然心里也觉得陆恒应该是一个特俗的点，但是若由他贸然提出，并不太合适，毕竟刚才两人才因为他闹了些不愉快，沈源主动提到陆恒，这无疑让章辰然十分开心，他面上装着一派沉静，话却自然而然地顺下去，带着一点不确定的口吻，说，如果能够请陆恒做一个相关的检查就能解决这个疑惑了，说完又自己否定，陆恒大约不会愿意配合的。
沈源却把这话认真听了进去，思索片刻，径自去了阳台，章辰然转身看着小黄灯照耀下的男人，对着外面的万家灯火，不知道想了些什么，过了好久，才像是舒了口气似的，掏出手机拨号。
漫长的等待。
连章辰然都觉得时间太过缓慢，像是几个世纪都流过，终于看到那个僵直的写满尴尬的身影稍微放松一些，然后听到他有些喑哑的嗓音，“喂，陆总，您好，我是沈源。”
陆恒才跟母亲通完电话，保证说周末一定回家吃饭，得了母亲的笑脸，挂完电话正准备处理一些简单的事务就看到沈源的电话打了过来，公事大约都已经解决好了，这个时候打电话来不知道做什么，陆恒好奇地想，接了电话，等那头的人做完介绍，才轻轻笑了一声，“沈先生私下也这样严肃吗？叫我陆恒就好。”也不等对面的人的回应，直接问道，“不知道沈先生这个时候打电话来有什么事？”
事情不好启齿，沈源虽然做了一定的心理建设，但真问起来，还是觉得有些尴尬，过了好半天，才吞吞吐吐地说：“是这样的，我联系了医生，但是目前还没有发现问题所在，也许需要陆先生帮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