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旦全身心投入某件事,对其他方面的感知就会无限下降直至屏蔽。等我和国木田先生站在一起欣赏整齐划一如同复制粘贴出来的文件架心满意足时,时间不知不觉快进到了三天后。
“吹雪姐,社长要我带你一起去把这份文件送到内务省,顺便认人认路。”
谷崎润一郎总是表现得很羞涩,说话时习惯并着两只袖子揉捏,套头线衫领口松松垮垮。他抬手挠挠后脑碎发,面露羞赧:“你现在方便吗?”
三天就能把侦探社两位老大难的工作报告整理得清清楚楚干干净净,此举奠定了矢田吹雪今后在办公室的牢固地位——能把大家从可怕的报告地狱中拯救出来,她绝对是维系侦探社存在不可或缺的中坚力量。
武装侦探社,最不能缺少的,确定是两个普通人无疑。
要知道这些文件刚整理好的时候就连社长也忍不住驻足停留三分钟满脸欣慰呢!尤其是乱步先生那种堪称魔幻的报告风格,能从其中看出逻辑并还原的人实力绝对不容小觑。
反正他谷崎润一郎是绝对弄不懂第一行因为“一加一等于二”第二行所以得出“薛定谔方程”……类似这种难度的描述到底怎么来的。
对不起,作为异能力者我实在是太弱了……
“外勤吗?好的,稍等,三分钟。”
眼看有很多社员照顾苏格拉底,我带上手机钱包以及需要呈递的文件,跟在润一郎身后签字出门。
社长秘书春野绮罗子小姐喜极而泣:好感动,终于有人按照理论章程出入了!
“吹雪姐进去过内务省吗?”
由于距离实在谈不上远,眼下交通状况又相当难以评价,我们选择徒步行进。直美挽着他哥哥的胳膊,兄妹两个亲亲密密走在我旁边。
冬天的海风不但潮湿还有些阴冷,我系了颗口子含糊应答:“之前去过一次,印象不太好。”
“我也是,公务员们对外表情都太严肃了。”
谷崎兄妹异口同声,我们互相对视,走在路边一起笑出来:“是啊,黑压压一片西装看过去,又都板着脸,在我们横滨这里还真容易弄混……”
至于究竟和谁混淆,大家心里都有数。
嘻嘻哈哈走到内务省,递交证件登记排队,再次走进这栋让我很有阴影的建筑物。
上次来这里为得还是安吾。那是他头一回许久不归,大约两周没回家也没留个消息,生怕接到警局“认领电话”的我忍不住找去他的工作地点询问。
几经周折后一位光头长官接待了我,邀请我坐下喝茶又不痛不痒敷衍了几句。听说丈夫并未失踪只是工作繁忙我就放心了,也没有强硬要求必须见到安吾,道谢之后留下一口没动的茶水独自离去。
我记得那时走廊里来来去去都是匆忙疾走甚至奔跑的人,也许是发生了什么特别严重的事吧,我这样无所事事非常突兀的家伙自然而然吃了不少眼色,就好像凭空给他们添了许多麻烦似的。
本就性格孤僻的我当然不可能因为别人看我神色不善就非要挣个高下,但是对内务省的印象也绝对降至谷底。
——没有去给报纸画实事漫条讽刺挖苦绝对是因为真爱。
后来眼镜子有就此事专门打电话回来道歉,我心里虽然能理解,终究还是再也不肯踏进那里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