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自生火铳,真能制造出来吗?
府谷募兵,真能顺利吗?
如果能,尤振武必是少年英才,如果不能,那不过就是夸夸其谈的当代赵括而已,他的话,不必当真。
其间,都任也询问铁匠老刘头。
面对这么大的官,老刘头紧张的结结巴巴,根本说不出话来,还是长子刘贵代为回答。
随便几问之后,都任就已经知道,不论老刘头还是他儿子,都是普通铁匠,一干新奇设置,都是来自尤振武,由此,他的好奇心就更是重了。
……
终于,天色渐晚,都任得离开了。
众人送行。
尤世威以家事惊扰到“右方伯”而“请罪”。
都任摇头:“惭愧的应该是本官啊,如果粮饷充足,将官可以募兵,中卫所也有钱粮,尤少千户又何必取用家中的私财?
又叹道:“这不止是是家事,也是我榆林的边事、大明的国事啊。取用自己娶媳妇的聘礼,购买军资,招募兵马,古来大义也不过如此,贤侄虽然有些鲁莽,但本官却深为感动,若人人都能如此,榆林边事何愁不振,我大明国势何愁不兴?”
尤振武抱拳谦虚:“大人夸奖,晚辈愧不敢当,晚辈就是想要略尽一些薄力罢了。”
“赤子之心,公忠体国,少年楷模也,”都任欣慰点头,转向尤世威说道:“老总镇,看我面子,你不要再责怪娃,此事到此为止如何?娃虽然大胆,私自用银,但毕竟没有妄花,后续我们一起商量如何补救,你看如何?”
又压低声音道:“西安李家之事,我会亲自修书,向他说明的。你不必担心。”
---刚才公堂之上是官话,现在私下里的才是近亲之言。
“大人之言,末将岂敢不听?”
尤世威振奋。
都任笑着点头,又看尤振武说道:“匈奴未灭何以家为?老夫听了都是热血沸腾,尤千户,你要努力啊!”
短短小半天的时候,尤振武却已经是知道,眼前的这位老大人虽然已经是六十三岁,一头白发,但依然是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身在榆林,依然还想要做一番事业,更难得是,性情刚直,一副忠烈之心,一如史书记载,因此,他心中一直都抱持着尊敬和敬仰,此时,见都任如此勉励,他立刻抱拳:“大人放心,卑职必完成!”
都任上马,望向南方,忽然来了豪情,大声说道:“听闻消息,尤游击的兵马,已经是过了延安府,不日就将到西安,宁夏兵,固原兵,也将陆续陆续西安,不久之后,我大军就将兵出潼关,往河南剿贼,愿尤游击旗开得胜,我榆林军和秦军犁庭扫穴,剿灭闯贼,还豫地的太平!”
众人都是向南抱拳,为大军祈胜,尤振武心情却沉重,因为他实在不能预料,父亲是否进去了自己的忠告?汝州之败的结局,是否能够避免?刚才和都任谈话时,他有意无意的说起河南的不利,但都被都任岔开了话题,后续他还想再说,但却被外公用眼色阻止。
现在却明白,怪不得外公会阻止,看起来,都任老大人对秦军出潼关,信心十足,听不得沮丧的意见。
由此可知,都任老大人虽然刚直,但对于军略和天下大势,却也是犯了刚直的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