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图从监狱门口出来时已经天黑了。他磨磨蹭蹭地往回走,虽然很难过,但是他只有这个家了。天空下起雨来,黑暗中辨不清方向。托图也不知道现在自己是在往回走,还是越走越远了。
“算了吧,管他呢。”托图就这样在夜雨中乱走,心想:“如果天意让我离开,我就离开;如果碰巧走回去了,那就回去吧。”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托图的脸,雨水在他的脸上流下,混合了一点点的泪水。或者说,天上倾泻而下的本就是泪水。
银狐庄园里,尤维亚在卧房的床上辗转反侧。她把自己缩成一团,努力地放空思绪想要入睡。她没有吃晚饭,也记不清从监狱回来后自己都做过些什么,只记得被托图气得发疯,然后还有一些记忆片段,一些温暖的笑容,得意的笑容,傻傻的笑容,全部是那个家伙的笑容。
尤维亚没有任何安全感。她每天必须开着灯睡,而且只有抱着托图的时候才能自主入睡。如果托图不在,她就要靠服药才能入睡。药物虽然能有效让她入睡,但是每次醒来的时候,都是惊醒,满身的冷汗,大口喘气。
她讨厌这样从噩梦中惊醒,醒来又是另一个噩梦。她又哭了,她恨自己说出了伤人的话。她已经失去了一切;她刚刚让自己再一次失去了一切。她终于意识到,王位似乎只是远方地平线上的幻影,而托图才是她脚下的大地。
尤维亚拿出了手机,犹豫了一会儿,正要打电话。卧室的门却开了。
“你回来了。”尤维亚迅速擦掉泪水。她刚刚擦干眼泪,就看清了一个人影从卧室外倒下,摔进了门里,这个人头上有血,是值夜班的保镖。尤维亚立刻警觉,手摸向了枕头下的手枪。
“什么人!”尤维亚喝道。
一个全身穿着深紫色战斗服的陌生人走了进来。“有人花钱买你的命。你不反抗的话,不会太疼。”他的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尤维亚已经迅速开枪。
那人身影一晃,根本没有打中。尤维亚只开了两枪,一束飞镖就飞来打落了手枪。若不是拿枪的手是假肢,飞镖早就穿透了尤维亚的手腕。
转瞬间,这个紫衣人已经到了尤维亚近前。尤维亚虽然不善战斗,但是假肢的力量和速度也远超常人,这个时候只能奋起一战。她猛力挥出右拳打向对方面部。
那紫衣人对尤维亚的这一拳稍显意外,迅速在腰间掏出了一个药瓶用手掌推出去挡住了尤维亚的拳头。尤维亚击碎了药瓶,里面的蓝色液体没有飞溅开去,反而迅速包裹了尤维亚的手臂。这些液体流过的地方闪出电火花。
“砰”的一声,尤维亚的右臂假肢爆裂开,里面的电池放出强力的电流。那紫衣人也不得不躲闪。尤维亚被爆炸推开,倒在地上。她用左手撑着地,拼命想要站起来逃走。可是一个灰色的瓷瓶已经飞到了面前。
突然一个黑影闪过,那是托图用磁力弹射飞到了尤维亚身边。他用肩膀撞开了那只瓷瓶,砸在附近的墙上。“轰”的一声爆炸,瓷瓶把卧室的外墙炸开了一个大洞。室外的风雨飘进了屋里,窗帘,床围,全都随风舞动起来。托图和那紫衣人对视,二人心中都是一惊。
“是你!”
托图认出了这个人。当初他和丹龙兰灵从莲沼逃出来后,在废弃的地铁通道里找到了一个奇怪的房间,在那里遇到了这个战斗药师。托图不知道的是,这人叫齐伦,是个职业杀手,行会排名49位,价格不菲。
齐伦的那间安全屋隐蔽至极,却碰巧被托图等人闯入。他认出了托图,就是这个家伙把他电晕的!那是他一生的耻辱,作为名杀手的他竟然靠装死来逃跑。他看着托图,怒火中烧。刺杀任务已经不那么重要了,他要复仇雪耻!
“唰”的一声,齐伦掷出了一束飞镖。这些飞镖不是金属导体,托图用硬币一一挡开。托图抽出闪电之刃,一个弹射,飞到齐伦身边。对方立刻向地上砸了一只药瓶。“砰”的一声,一股浓烟升起。
托图赶紧弹射离开,脱离了浓烟。浓烟中又飞出了一个药瓶。托图操纵墙上挂着的一只盾牌挡住。盾牌瞬间被融化。这里是托图的家,他对哪里有什么东西非常熟悉,虽然身上带的硬币不多,但是可以利用房中各种杂物来战斗。
齐伦动作飞快,托图的电磁弹射也不慢。二人你来我往,远距离攻防。齐伦看着闪电之刃的电弧,始终不敢靠近。事实上,自从上次被托图电晕,他对电一直有点心里阴影。
还好作为战斗药师,中等距离战斗是齐伦的强项。他的药瓶种类多样,层出不穷。托图暗暗心惊,每个药瓶飞来,他都以闪躲为主,摸不准里面有什么古怪。他使用附近一切可以利用的导体进攻,一会儿是灯柱,一会儿是钟摆,甚至沙发里的弹簧。这些奇怪的武器也让齐伦手忙脚乱,只好依靠速度摆脱。
二人在银狐庄园内的走廊从楼上打到楼下。墙壁破裂声,金属碰撞声,爆炸声连绵不绝。整个银狐庄园响起了警报,士兵们涌入战场附近,不过谁也插不上手。托图和齐伦斗得难分你我,士兵们无法开枪,若是躲闪不及还会被齐伦的药瓶所伤。
托图的保镖们赶来了,每人拿了一大袋硬币。“哗啦,哗啦。”硬币从二楼倒下来,撒了一地。齐伦心知不妙,刚要退到另一处走廊,就被硬币围住了。他应变神速,掏出两个药瓶在手里捏碎,身体旋转,把药粉撒向四周。
药粉接触到硬币,立刻把硬币化成了黑色的粉末。紧接着,齐伦往地上砸了一个药瓶,爆出浓烟和气流,吹起了地上的黑色粉末。转眼间走廊和大厅里漆黑一片,人人都在剧烈地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