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将士不善于在水面作战,汹涌的波浪往往会使他们头晕目眩。有谋士向宇文彻提出以铁环连结多艘船只的甲板,由此将士们在船上作战便如履平地。听到这条建议,宇文彻瞬时便想起了三国曹孟德攻建康时的下场,单是孔明借的一把东风,便将其烧地凌乱败退,于是否了这个提议。
思来想去,还真是没有能解决的措施,唯有在兵力布置上多用些心。宇文彻令江北岸水师打头阵,兵不在多而在精,一旦水师攻到大江中心,后续部队便能免去诸多的晕眩。
擂鼓之声响彻云霄,江南岸数十里横向隐藏着伏兵。即便夏军能够渡过天堑,来到岸上也是免不了厮杀。这是楚修泽既定的计谋,至少现在看上去并无不妥。
南北开战的消息传开的极快,身在佛寺的苏琬清刚刚做完早课,便见小沙弥慌慌张张地跑进院子里道,“施主!南北又开战了!您勿要离开佛寺,外面现在乱成一锅粥了!”
“南北开战…”苏琬清转动了两下眼珠,心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她背脊上泛起一层冷汗,总觉得情形哪里有些不对。
楚修泽刚离开金陵,宇文彻就准备攻城。看起来,宇文彻寻对了时机,可她还是隐隐感受到了不寻常...
“皇贵妃,陛下送您出宫是调养身子的,您还是不要思虑这些事情了。金陵城固若金汤,岂是大夏随意便能攻入的?”侍周敛目道。
苏琬清皱了皱眉,却不经意看到侍周嘴角噙着的一丝笑意。
她的话本就让人觉得自负,再注意到那难以掩饰的愉悦时,苏琬清恍然大悟。
楚修泽,他根本没去赣湘交界的地方!至于自己,则是引诱宇文彻出兵的另一诱饵!
苏琬清张首望了望身后的宫女太监,素纨赫然在队列之中。她动了动脑筋,翻白眼对侍周道,“我要去拜会慧源大师,不许跟着。”她伸出手指指着素纨和旁边的宫女,“们俩跟我一起去!”
言罢,便见她趾高气昂地朝东边禅房走去,侍周苦涩摇了摇头,抬眸望向不远处的暗卫。一番眼神交流之后,暗卫朝苏琬清离开的方向跟了上去。
苏琬清忧心战争形势,脚步走的格外快,素纨两人得一路小跑才能跟的上她。走到半截,她忽然转身过来失声道,“呀!我的经本忘拿了!快回去帮我拿!”
素纨身侧的宫女惶然应下,在苏琬清的催促下原路折回了。
但素纨脸色却不是甚好,因为苏琬清把所有人支开,便意味着又要让自己做事情了。
苏琬清急匆匆赶到慧源的禅院,却见慧源正在庭院槐树下的石桌旁用紫砂壶煮茶,神贯注地用纸扇旺火,好不自在悠闲。
“施主来了?”慧源笑哈哈地朝她所在的方向瞄了一眼,继而又用细长地木棍去搅拌。
苏琬清却没办法像他这样淡然安闲,快步走到慧源身边问,“师父,我有事请教您,您…”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慧源打断了,“哎呀,施主何苦如此焦虑?如此盛阳之日,就该坐下来品品茶、讲讲经。”
“我做不到!”苏琬清武断地答道,“师父,您应当是有大智慧的人,知道此战对华夏的意义。若是大夏败了,来日他们必将重新再谋,中原大地战火何时了啊!”
慧源手持干布将煮沸的紫砂壶端了下来,又用巨大的瓷碗扣在火苗之上,将其熄灭。他定了定心神方道,“施主终于在大夏和南楚中间做出抉择了?”
苏琬清咬牙道,“不但是我私情所在,经过这些日子,我早已看透谁才当是这泱泱华夏主宰。现在,唯请师父助我一臂之力,让我离开佛寺。”
“施主就这样放弃了我皇,当真不觉得武断吗?”慧源再次反问道。
苏琬清心中忽然多了些落寞,论平治天下,楚修泽当不比宇文彻差,他通晓历史,精谋兵法,早已是出神入化。但是,唯一不足的是,他本人心理太过阴暗,猜忌心重、偏执于一件事情。若这天下至尊的位子落到了他的手中,苏琬清倒真的不敢想会是如何一番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