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漾点点头,越发觉得此计可行,说动就动起来:“你等我,我去里面拿笔墨纸砚,咱们今日就写好,明天一早便找人去贴。”她说完就起身推开了正屋的门,在书桌上拿了砚台和毛笔,又卷了些宣纸。
等余苏杭写完,再晾干,林子漾便带着七月回了院子,比去时手里多了一沓纸。
只是一大早还未醒来,便被外面的敲门声弄醒了。
她捂着耳朵在床上滚了几圈,实在是被敲门声弄得烦不胜烦了,直接起身将门大开,闭着眼凶巴巴的道:“你们最好是有大事,否则后果很严重。”
“是殿下回来了。”门口的胖嬷嬷眯着眼睛,笑容可掬却用不容置喙的口气道:“请王妃去前院。”
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才是主子呢?不过林子漾才没时间去管这点小事,她倒是想知道,这人到底是不是贺羡南?
也懒得打扮了,只披了件水蓝色的披风,带着七月一道往前院去,那胖嬷嬷就跟在她身侧,走路带风,大摇大摆的,实在是看得眼睛疼。
“主子,王妃来了。”她刚跨过门槛,院门前左右各栽了一颗梨花树,满树雪白,夹杂着点点嫩叶,空气里都是阵阵花香,地上零星散落着飘落的粉白花瓣。
朱红院墙,下了台阶便是中庭,左边小桥流水,假山环绕,泉水声叮咚作响,立着一个四面透风的亭子,有一环形的池子延伸着,右边架着一花架,爬着粗壮的藤萝,立着一方圆桌和几个石凳,夹道两边立着各立着八个灯柱,上方罩着琉璃灯罩,铺着细碎的沙石。
他就立在屋子前面,背对着她,一半身影落在背光面,影影绰绰,看不真实,只能见着那墨色长发垂在腰侧,以及那双拿着雕刻刀正仔细琢磨的手,白皙又修长。
身边跟着一青衣侍卫,见她款款走来,附身低语了一句。
他拿着还未成型的木雕,吹了吹上面的浮木,有点心不在焉的道:“嗯。”语气不甚在意道:“你让他们先下去吧,王妃留下就行。”
他转过身朝林子漾行了一个礼,示意跟着的丫鬟婆子道:“听见了吗?都下去吧,王妃请。”他礼数极其周到,眉目低垂,让人挑不出错来。
林子漾走过去,就靠着柱子边上的长廊坐了下来,抬眼看着眼前的人。
与贺羡南几乎是一模一样的脸,只除了眼底的那颗泪痣,是贺羡南没有的。
他心绪复杂的看着她,关心道:“这几日,你可还好?”
林子漾不确定这人是不是贺羡南,只皮笑肉不笑的回道:“拖殿下的福,五十大棍而已,还没死。”一板一眼的,语气生硬,发泄着心里的不满。
“你要没犯错,我能让人打你,何况你手底下这么多人,吃干饭的,不知道拦着吗?怪我?”贺行知见她这幅模样,也哽了脖子,掩饰心底的心虚,嗫嗫道:“何况,我也被罚了啊。”他抓着头,觉得烦躁极了。
心口似被一股神秘的力道撕扯着,灵魂想要挣脱束缚,但身体不配合,正在做着斗争,矛盾极了。
“殿下不在这几日,府里的下人糊弄我,被我收拾了一顿,实在是不成体统,竟然连主子都敢糊弄,这若是被外人瞧见,还不知怎么编排咱们府上呢?”她看着眼前的人,心一点点沉了下去,这不是贺羡南。
百里桑洛的梦境里,也没有贺羡南,可她自己是真实存在的,是不是贺羡南与百里桑洛以眼前的贺行知根本没有任何联系?而自己其实与钟离澜颂以及隋初都存在某种联系?
总不能真有前世今生吧?
她摇摇头,将这个想法抛之脑后。
“晚些时候,便让陈管家将府上的账册送至王妃处,府里管事可就辛苦王妃了。”贺行知突然上前,亲昵的牵着她的手,那食指似有若无的摩挲着她的手背,像是在挑逗一般,若是不知情的人看到了,必然还以为是多么深情的一对璧人,只有身处其中的林子漾才知道,自己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