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大了,又领了差事,在宫外建府,这一年里也见不着几次,每次都匆匆而来又匆匆的走,哪有不遗憾和落寞的,总是担心孩子在外面做事的,生怕他受伤了,生病了。
看着倒是比之前见着要健硕一些了,晒黑了些,多了几分阳刚之气,五官也比之前更硬朗,似乎短短半年多的时间,长开了不少。
“那陈家姑娘,可有约过人家?”皇后想着他的亲事,多少还是欣慰的,至少这侧妃是给他定了下来,府上有个掌事的女主人,怎么也比自己一个人好,不会乱。
贺羡南毫不在意的道:“母后又不是不知道这半年儿子过的是什么日子,哪里有时间约她啊?再说了,见不见都那样,日后管好府上,该有的体面儿子不会少她的。”他太清楚皇家的亲事是怎么一回事了,不过是多方利益的交换和结合。
一个侧妃,能给她体面已经是荣幸了,做到相敬如宾便好。
“你啊,那陈姑娘哪里不好了?本该是正妃的,你想要自己选正妃,都依了你,你也该依下母后的,好好待人家才是,可别在一天天的不着调。”皇后语重心长的跟贺羡南讲道理。
贺羡南一脸不耐烦,抬手以小拇指挠了挠耳朵,漫不经心的道:“母妃,你们都如愿将人塞我府里了,可别再管我如何了。”他脑子里还想着大哥说林子漾的那些话。
身份,身份,身份!
这就像一个巨大的鸿沟,生生将他想要跨出去的步子给阻拦了回来。
“好好好,那便不说了。”皇后见他沉着脸,不开心的模样,到底是心疼的,提起了一旁的贺韫珠的亲事。
“珠珠的亲事,母后看中了三个人选,你帮着参考一下。”秀芝姑姑从内室抱了三张画像出来,摊在桌面,将画卷打开。
“这个,新科状元周檀,才学有,模样也生的好,家世虽然不怎么样,可这样的男子更容易拿捏,你觉得呢?”皇后指着周檀的画像问道。
“父皇不会答应的,这周檀尚了公主,这职位便停滞不前了,如今朝堂正是需要寒门学子的时候。”贺羡南直言道,见着贺韫珠神色悲伤,便知她对周檀也是满意的。
可她自己满意有什么用,皇家子嗣的亲事,没有谁能逃过安排。
“那这个,盛大人的孙子,盛景梵,如今领着五城兵马司的职,人口简单,没有那么多糟心事。”
贺羡南却没他们这般乐观,她的亲事只怕没这么容易就定下来。
“母后多看看吧,多几个选择给父皇。”贺羡南不忍说出自己心里的想法,只笑着道:“也得我们珠珠满意才是,对吧。”眸子幽深,掩藏这汹涌的情绪。
“三哥就知道打趣人家。”贺韫珠扑过去作势要打贺羡南,他微微侧身避开了,见她这般少女怀春的神色,到底还是没忍住提醒道:“母后尽快将人选定下来吧,如今北盛和胡夏可对咱们南靖虎视眈眈。”
这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虽你不是一个娘亲生的,但到底是养在母亲名下,又是一道长大的,总是比其他的皇子皇女感情来得深厚些。
若是需要和亲,宫中也不过是四公主和五公主,四公主已经十六了,而五公主不过十四,选谁这不是一目了然的吗?若是能避开这和亲,怕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了。
贺韫珠自然也听出了其中的利害,当下便跪下了,满带哭腔的祈求道:“母后,三哥,你们可千万要救救我啊,我不想和亲,不想离开你们去千里之外。”匍匐在地的身体不住的颤抖。
贺羡南没有说话,皇后见她这般失态,一点也不稳重,心下有些厌烦,这个公主也是从小养在膝下的,遇事不思考如何解决,就知道哭哭啼啼的,也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
“这事不过只是猜测罢了,你这般姿态作甚,你是南靖的公主,哪怕真需要你去和亲了,你也该认,这都是命,何况事情还没发生。”她指着贺韫珠怒其不争的吼道:“哭哭哭,就知道哭,这么多年了,你三哥给你收拾了多少烂摊子,若真和亲,你三哥还能跟着你去帮你收拾吗?”十几年时间,该教的也都教了,不管是嬷嬷还是自己,都明里暗里给她讲过多少道理和处事方式,可一直如同烂泥一般,扶不上墙。
“母后,儿臣还有事,便先走了。”贺羡南起身,整理了下衣袍,秀芝姑姑从室内将皇后给他做的那件貂裘大袄抱了出来,笑着道:“这是娘娘亲手给殿下做的,老奴让人给殿下送府上去。”贺羡南看着那宝蓝色的料子,镶嵌了白色的狐狸毛,倒是雍容大气,他直接拿过披在身上道:“何必麻烦,穿着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