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口子一听这话,一块愣住了,这傻小子是不知道这一趟有多危险吗?且不说流云城了,就是许州一带,流民那么多,这粮食能否安然送到流云城都是个未知数,其中的凶险可想而知,何必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去趟这趟浑水。
“你疯了吗?”徐涧他娘一听这话,眼泪都落了下来,忍不住拔高了声音问道:“你知不知道多危险?啊?”
“娘,你先别急。”他急忙安抚道:“爹,你听我说啊。”
“你去跟大伯说,我答应去,不过有个条件。”徐涧笑着,脸上的算计毫不遮掩,一张漂亮的脸上都是裸露无疑的欲望,望着他继续道:“让大伯向陛下请旨,将林子漾许配给我。”他见两人神色不对,急急将林子漾被玄宗大师单独相看的事说了出来,且结合了京中的流言,又说了皇后宫里的太监去了沈府的事。
三人一瞬间心思就活络了起来。
在他们看来,林子漾不过是一个孤女,被沈镜辞夫妻收养,连个官职都没有,能许配给他,已算是高嫁了。
何况是三殿下那样的身份,那么皇后娘娘见她,很可能就是为了斩断这流言,也为了堵住悠悠众口,必然会为她寻一门亲事弥补她。
“为父知道了。”徐言虽不如徐元那般有本事,但小心思不断,若是真被玄宗大师选中,说明命格奇特,倒不如先下手为强,哪怕这是假的,也没什么好损失的,一个弱女子,进了后府宅院,还不是任人拿捏吗?
“好儿子,你且等着,父亲给你办妥。”徐言拍拍他的肩膀,带着笑意离去。
而转眼便到了林子漾进宫这日,仲秋担心的一夜没睡,打着精神给林子漾梳了个灵蛇髻,坠着琉璃做的荷花步摇,穿了她最贵的衣裳,竹青色的上襦,领口绣着铜钱纹样,袖子上坠着一圈白色的珍珠,一条棕色的下裙,裙头上用金线银线勾了框架,绣着一株红杏,几片墨绿色的叶子,裙摆上是一圈白色的蕾丝,看着有些老气,只是胜在料子是上好的祥云纱,也是林子漾从小习武,这周身的气质倒是将老气的颜色压下去了,显得稳重大气起来。
“行了,就这样吧,你也别担心了,有师父师娘陪着我呢。”林子漾见她呵欠不断,一副担心得快哭了的表情,不由笑着安慰道:“倒是师兄,不如一会你替我去看看他,这几日他心事重重的,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要不,你帮我打听打听。”这不过是托词,为了让她不要胡思乱想罢了。
“姑娘放心,奴婢一定给你打听清楚。”仲秋眼里担忧没有减少,却还是坚定的应了。
“那就先谢谢仲秋姑娘了。”她伸手挠了挠仲秋的腰肢,仲秋痒得忍不住躲了一下,林子漾得寸进尺又上前挠了挠,两人闹做一团。
月娘进院子便听到了屋子里的笑声,摇摇头进去。
“该出发了,宫里来的嬷嬷在门口等着,一会去,万事谨慎小心。”月娘轻咳了两声,打断他们的嬉闹,嘱咐道。
林子漾点点头,朝着仲秋吐了吐舌头,笑嘻嘻的跑到了月娘身边,整理了下裙子,脸上的笑容没有减少:“知道啦,师娘放心吧,子漾多乖啊,怎会惹是生非呢。”
三人上了宫里安排的马车,嬷嬷坐在林子漾身边,沈镜辞是男子,只坐在马车外的车沿上,那嬷嬷自我介绍了一番:“林姑娘好,夫人万安,老身姓杨,唤奴婢杨嬷嬷便好。”那微微有些发胖的嬷嬷,一脸笑容可掬的模样,可林子漾和月娘都知道的,能在深宫里活下去还混出头的,可不是表面看着和善这么简单。
“多谢杨嬷嬷走一趟,实在是……我们这山野村民,没见过贵人,惶恐冲撞了。”月娘急急翻了下袖子,从袖口寻了一个荷包塞给嬷嬷,讨好道:“这个,嬷嬷别嫌弃,当请嬷嬷喝茶了,辛苦嬷嬷走这一遭。”
那杨嬷嬷也不客气,直接揣进了胸口,笑得越发真诚了,一路上给她们讲了点宫里的规矩,倒是缓解了他们心里的紧张不安。
马车一路驶入宫门,也不知过了几道门,终于停了下来,那赶车的太监先一步下来,拿着矮几放在地上,先接沈镜辞下车,又候在一旁,伺候剩下的三人下来。
“杨嬷嬷,过了无极门了。”意思便是剩下的路需要几人走进去了。
“几位且随我来。”杨嬷嬷笑着让人下去,自己带着他们三人走在长长的宫道上,屋顶上的雪已经融化得差不多了,只偶尔有那么一点点白色。
“原本沈老爷去拜见皇后娘娘是不符合规矩的,不过陛下特意交待了,姑娘第一次进宫,还是师父师娘都陪着才好。”穿过一道垂花月亮门便又是另一条长长的宫道,一眼望不到头。
沈镜辞曾经也出入过宫廷,知道这宫道里埋了多少少女的白骨,他只害怕兜兜转转,将子漾送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