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和煦,莺啭蝶飞。等我一路缓缓回到小院时,木兰花树下已立了一个素冠青衣的人。那人听到我的脚步声回过身来,看到我即刻笑了。
当他还是“张孟谈”的时候,他的笑容和他的眼睛一样清澈、易懂。可当他变回了赵无恤,他的眼神,他的笑,便多了许多我看不清的深意,就像现在。
“把衣服换了吧,这怀春少女的装束和你实在不搭。”无恤走到我面前,低头扫了一眼,从我怀里抽出一件白底织暗云纹的红缘深衣罩在了我头上,“换这件。”
我一把抓下头上的深衣,瞪了他一眼。
他微笑不语,只用手指了指我身后的房门。
“知道了。”我叹了口气,闷闷道。
待我进屋换好了衣服,刚一开门,手里便被塞了一个挂了白色薄纱的竹笠子。
又是……
“这样的竹笠,以前有人送了你很多吧?”赵无恤步下台阶,冷不丁回头问了一句。
我暗暗吃惊,这人也太可怕了,为什么我心里想的,他好像都能听得见?“嗯,以前府里是有过几顶。”我戴上竹笠,走下台阶。
无恤看了我一眼,没好气地道:“你可别以为男人送这个是为了你好,他们是不想给自己添麻烦罢了!”
他在说谁?公子利,还是他自己?我轻笑一声将调侃藏在肚里,乖乖地跟在他身后一路出了赵府。
“留在秦国驿站的人有传消息来吗?”走在新绛热闹的长街上,迎面看到手挽着手的姑娘,我心里就觉得空落落的。
“还没有,不过那晚公子利府上也没有抓到什么刺客,你的那两个朋友也许只是有事暂时离开了,你不要太担心。”
“嗯……”
“你今天可有什么东西想买?”赵无恤见我闷闷不乐,就拎着一个钱袋子在我眼前晃了两下,“我这回可是带足了钱,你要买什么,尽管问我借。”
“那就借我两个布币吧,我想买一尺绢布缝几条帕子。”我从袖子里抽出一条染了绿色草汁的帕子,就着阳光看了一眼,“洗了好几遍,还是留了印子,这可是最后一条了。”
“这花是你自己绣的?”赵无恤指着手帕下方淡蓝色的木槿花道。
我点了点头,他突然停了下来,笑意满满地看着我。
“怎么了?笑得这样奇怪。”
“你今天借我两个币子,来日却要还我二十个了。”
“哪里有你这样的人?凭空就成了十倍。十足的小人。”我冷哼一声,径自往前走。
赵无恤伸手一把拉住了我:“小贼,被我逮到了还想跑!说,两年前你是不是在雍城一户人家的院子外刨了棵竹胎,还留了方帕子在门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