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比我女儿晚半年出生,也是我帮着稳婆接的生,我帮着洗的澡,大小姐脚上的胎记我见过无数次,早已铭记于心。
大小姐不到三岁,跟着夫人去看花灯,不小心在灯市上走丢了,夫人哭得死去活来,国公爷重金悬赏也没能将人找回。
马六因为欠债不还,被人打得失去了生育能力,因此我们膝下就只有那么一个养在乡下的女儿。
马六听说国公爷重金悬赏找孩子,就打起了歪主意,让我把大小姐的胎记画下来,不知通过什么门道找到了鬼手六,让他在我女儿脚上刺了个一模一样的胎记。
我说两个孩子长得一点都不像,根本没法冒充,可他打的却是长远的主意。
他说现在不行,过个十年二十年,谁还记得孩子长什么样,到时候就只能凭着胎记认人,我们膝下无子,十几年后岁数大了,正好把女儿送进去,后半辈子就有了着落。
他是个赌徒,什么都敢赌,为了赌赢这一局,他让我对外声称女儿生病夭折,也不许我回家看女儿。
后来姨婆去世,他就把女儿送到了别的人家,连地址都不告诉我,直到一年前,他觉得时机成熟了,才把地址告诉我,让我透露给夫人。”
李嬷嬷一口气讲完,又转回来跪在地上抱住国公夫人的腿:“夫人,这些事都是我和马六干的,莲儿根本就不知道她是我的女儿,那胎记她也不知道是假的。
如果她知道是假的,她怎么敢去攀扯裴大人,马六也是怕事情败露,才杀了鬼手六灭口,莲儿从头到尾什么都不知道,她真的是无辜的呀夫人!”
李嬷嬷哭得声泪俱下,宾客们都听傻了,一时竟无从分辨她的话是真是假。
国公夫人看着她血滋糊拉的脸,也不知道该信她还是不该信她。
陆溪桥拍手道:“故事讲的再精彩,只要是假话就必定有破绽,裴大娘子,这位嬷嬷说的是真的吗,你当真什么也不知道吗?”
宋妙莲激灵一下,从震惊中回过神,捏着一手心的汗,看看马六,又看看李嬷嬷,最终流泪点了点头:“是的,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胡说,你怎么不知道?”马六大声道,“我们从来没瞒过你,是你自己主动愿意冒充国公小姐的,也是你怕露馅,才让我去杀鬼手六的。”
“你闭嘴,你个老不死的。”李嬷嬷冲过去给了他一巴掌,“我们能有今天,都是你好赌贪财惹的祸,你害的我和女儿骨肉分离十几年,现在还想为了给自己脱罪把脏水往女儿头上泼,你这没良心的,你去死吧!”
她喊出那句“你去死吧”的时候,所有人都以为她只是在发泄怒火,不承想她突然就从怀里掏出了一把刀,扑哧一下捅进了马六的胸膛。
她捅得快,拔出来也快,鲜血像泉眼一样喷溅出来,让人猝不及防。
马六被捆着手脚,什么也做不了,只是发出一声惨叫,就一头栽倒在地上。
站在马六身旁的两个差役吓了一跳,想阻止根本来不及。
一片惊呼声中,裴砚知下意识冲到穗和跟前,把她紧紧搂进怀里。
他担心李嬷嬷会为了宋妙莲来伤害穗和,李嬷嬷却反手将刀子刺进了自己的胸膛。
“妮子,是娘对不住你……”李嬷嬷流着泪叫着宋妙莲原来的名字,“以后的路娘不能陪你了,无论你走到哪一步,一定要把孩子生下来,那是咱家的血脉……”
宋妙莲愣在当场,像一尊风化的石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