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祝傥提着余下药包晃悠悠走了,那头一冷清,便听得清晰:「祝仙君多好一人啊,帝君干嘛同他过不去呢?」
哪能过的去呢。
北烛帝君那是天生傲骨,又因烛龙真身,犹胜天帝的一身法力,这三千红尘里,他能将谁看入眼?
九百年前,在一次药膳大会上,苏管曾得窥幽季真容一次。
明明只着便服,闲散慵懒靠坐于椅端侧影,微抬素手,垂眸顿足间,苏管心下已跳得厉害,一边想看他,又怕被他瞧见这等鬼祟举动,惹其不悦。
好在平日虽难见帝君真容,却能常见替他打点一切的临渊仙君,那时候临渊正端着一个瓷白小碗过去,合配帝君的规格,理应已是最好、最漂亮的一盏水璃碗了,凑得近了一比照,压根不及幽季本人半分透白冰寒肌。
那时临渊恭敬俯身,不知附耳何言,帝君偏过头,苏管那时看他们如此亲近模样,不知怎么,心里头便掀起无数羡慕之意,却绝无嫉妒。
那是临渊他运气好。
只见帝君微拉开距离,眉头轻蹙,似乎轻声反问:「当真?」
临渊点点头,尔后幽季便浅笑起来,一边笑一边转头寻了小桌,想放下手中茶盏。
微微扭伸的脖颈,优雅弧姿,再顺着微开衣领往下看去,半截精致的锁骨微露,真是叫人拿不动眼。
纵使没有烛龙真身——天界相貌出众者比比皆是,可万众加起来也难抵幽季一人之清姿风雅。
却偏偏有人敢将祝傥的笑容和帝君的相提并论!
苏管那时总愤愤想——祝傥不过一介凡夫俗子窥得仙道,如今虽位极人臣,光环堆叠无数之多,也比不得帝君一节发丝尾巴稍!
可眼见祝傥不出三五年,先踏广庭会,后又直接跃升议会仙官之一,还能经常在殿内同帝君争执起来,苏管也就服气了。
更别提那时又已飞逝悠悠几百年,百年里头他都没再有机会见过帝君,也就慢慢在心底放下那惊鸿一面。
帝君嚒,总是只配他们这群仙吏仰望的,那人始终该是耀眼天庭上最夺目的一颗星。
纵使看不着他,但只要他们还踏在同一片土地上,受其庇护,苏管就已经很满足了。
本也就是个安分的人,不会奢求一些不可能的事。
上天入地,本就无人可与幽季相配。
那时苏管总是这么想的。
所以他也不明白,最后驱使他同意了祝傥的软磨硬泡,硬上了他那条贼船的原因之一,是否有着——兴许可以多看看帝君了这种神奇的心理在作祟。
……
以至于后来闹清祝傥的痴人说梦,知道他也喜欢帝君,苏管心里头倒还莫名放下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