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此,听闻了郑虎的解释,谭纵的眉头不由得舒展开来,他已经猜到杀“候德海”的人不是毕时节的人,因为毕时节的级别太高了,没有必要也没有心思在大牢里安插一个人手,完全可以交给梅姨来做这件事情,而梅姨给他提供的名单里并没有人在大牢这种对组织没有太大价值的地方。
对于梅姨来说,如果她想让一个在大牢里的人死的话,只需要花银子买通牢头和狱卒就可以了,没有必要费心费力地安插人手。
而且,毕时节是绝对不会通过梅姨来对“候德海”下手的,对于他来说,梅姨那边的人越少知道组织与“候德海”的关系越好。
谭纵清楚,童世青对“候德海”看得非常严,除了他的几名亲信外,其他的狱卒根本就不允许靠近“候德海”,如果毕时节想要对“候德海”下手的话,也只有从童世青的那些亲信下手。
办法很简单,也屡试不爽,那就是用亲人来威胁对方。
“我要走一趟了。”谭纵从施诗的肩头移开了双手,有些歉意地说道,他原本想今天晚上好好給施诗按摩一下的。
“大事要紧。”施诗起身,笑着向谭纵摇了摇头。
谭纵冲着施诗笑了笑,大步离开了房间,郑虎连忙跟了过去。
施诗站在门外,目送谭纵离开,当谭纵的身影消失在了小院的门口后,她望着院门发起呆来,眼神迷离,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谭纵赶到扬州府大牢的时候,大牢的门口已经站满了举着火把的扬州府公人,一个个手里拎着刀,神情严肃,一副如临大敌的架势。
守门的公人认识谭纵,冲着他拱了一下手,就让他和郑虎进去。
“黄老弟!”还没等谭纵踏进门,一个骑着马奔过来的人喊住了他。
谭纵扭头一看,是古天义,他也是陪审之一,看来大牢里的人也通知他了。
谭纵清楚,古天义之所以有幸能担任“候德海”一事的陪审,除了是古天义带着稽查司的军士抓了“候德海”以外,官家是想以此拉拢古天义,用其来制衡毕时节在盐税司的势力。
古天义满脸通红,一身的酒气,来之前他跟稽查司的几名什长在飘香院里喝酒。
这几名什长都是毕时节提拔的三名哨官手下的人,古天义知道那三名哨官下面的队正可能不好动,于是就从基层的什长下手,暗中对这些什长进行拉拢,关键时刻架空那三名哨官。
“黄老弟,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我们如何向官家交待?”下了马后,古天义三两步赶到谭纵的身旁,神情紧张地低声问道,显得有些惶恐。
毕竟这是官家派钦差来督办的案子,现在什么都没有审出来这个“候德海”就死了,万一官家震怒的话,他真害怕自己的头上刚戴了没多久的乌纱又飞了。
“静观其变!”谭纵感觉到古天义心中的恐惧,于是冲着他微微一笑,起身向大牢里走去,古天义惴惴不安地跟在后面。
谭纵和古天义走进刑室的时候,周敦然、鲁卫民、韩天和毕时节都在,一个个面沉似水,两名人高马大的军士正将一名狱卒绑在柱子上用皮鞭抽着,打的那名狱卒皮开肉绽,哭爹喊娘。
童世青面如死灰地跪在周敦然的面前,他的身后不远处就是“候德海”的尸体,头颅与身体已经分开了,地面上流淌着一大滩鲜血。
在那两名军士的皮鞭下,受刑的狱卒不久后就被打得昏了过去,一名士兵提来一桶冷水,哗啦一下泼在他的身上,那名士兵随即悠悠然醒了过来。
“说,谁指使你做的。”一名行刑的黑脸军士伸手抓住那名狱卒的下巴,冷冰冰地问道。
“大……大人,小的……小的真的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他们……他们昨天晚上冲进小的家中绑……绑了小的一家老小,如果小的今天不……不杀了‘候德海’的话,他们就会……就会杀了小的全家。”狱卒回过神来,用尽了全身的力量,向周敦然哀求着,“大人饶命呀,小的也不想呀,就在今天中午,他们……他们割了小的儿子的一个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