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晚间,乐平公主在别庄正厅上摆下宴席,宴请庄内各屋女眷。前厅由则陆善元作陪,携几方好友陪慎亲王饮酒。
消息传到长公主屋里的时候,她正忙着吩咐半夏替阮茱熬药。
房内榻上阮茱歪在那里咳得脸色潮红,一副难受舒解不了的模样。咳了一会儿看见长公主进来了,便委屈地眼眶一红,拖长音调唤了声:“娘……”
长公主立马心疼地过去扶住她:“快别起来,你给我好生躺着。”
“可我想去宴厅。”
“去那儿做什么。你身子不好需要静养,那里人多嘴杂乱糟糟的,去了也是烦心。”
可不得烦心嘛。自己女儿这身子骨风一吹就倒,才来了别庄几天就病得起不来床了。偏偏阮筝那个死丫头身子骨就是硬,怎么折腾依旧活蹦乱跳。
今日二妹宴请她必是会去,非但会去只怕还会艳压全场,且陆夫人和二妹都有意撮合她与陆嘉元的婚事。今日这桌宴席旁人看来都是为了林昭而备,但长公主心里清楚,说白了还是跟阮筝有莫大的关系。
这个死丫头,明明知道自己想把茱儿嫁进陆家,还整日里与陆家上下走动得这么勤快。使尽了狐媚手段讨好陆夫人不说,一眨眼的功夫居然把陆家五姑娘也给蒙了过去。
想想刚来别庄的时候陆善沅多瞧不上她,现在呢整天阮姐姐长阮姐姐短地叫着,别提多亲热了。再看自己的茱儿面黄肌瘦形容憔悴,当真是让她这个做母亲的心疼死了。
长公主轻抚着女儿稀疏的额发,沉声道:“别怕,待你病好了娘自有办法让你跟陆家公子多亲近。”
阮茱听到这话却是有苦说不出。她根本不喜欢那个陆嘉元,姐姐要是想嫁陆家就让她嫁好了。她今天挣扎着想去宴席为的不是姐姐,而是林昭。
作为封瀛曾经的定亲对象,林昭才是她眼下最大的障碍。虽说各家私底下都传说林家与封瀛早就解除了婚事,封瀛对林昭也无情意,否则重回京城后不会上门求娶。可他这些年也没娶别人不是。
若是让林昭整日在他跟前晃悠,万一两人看对了眼暗生情愫可如何是好。她毕竟占着个娃娃亲的名头,嫁给封瀛也算名正言顺。
且她还惯会装腔作势。
阮茱一想到林昭在京城的盛名,忍不住骂了一句:“都是沽名钓誉。”
在京城的贵女圈中,林昭也算是独树一帜。既不以容貌取胜也不以才情博名,她最大最好的名声便是善人。
听说她儿时便已心地纯善,出门见着乞讨之人总会倾囊相助,搞得京城那些个叫花子都认准了她,一有机会见着她便扑过来讨赏钱。
再大些便开始做各种善事,初一十五舍粥,大年小节还会救助城中的孤寡。遇到天灾人祸之类的事情,她也总是会捐多多的银钱。林家小姐的善人之名,就这么长年累月积攒下来,成了如今京城无人不知之事。
宴厅里,陆善沅也正忙着跟阮筝细数林昭的种种。
“阮姐姐你出门少不知道,林姐姐那颗心啊是豆腐做的,一碰就碎。见着什么阿猫阿狗的都忍不住要出手相助。听闻她光是救过的猫狗都能开个狗舍做买卖了。”
阮筝压低声音笑道:“怎么,你不喜欢她救小猫小狗?”
“那也得悠着点啊。听说有一次她在街上看到只瘸了腿的狗便直接带回了府,也不问问是谁家的。后来狗主人找上门去,还被她家门房打了一顿。狗主人哭得那叫一个伤心,说狗早就瘸了多年,大夫也看过了说治不好。他也不想让人出钱治,只想把狗拿回来。后来这事儿闹大了不好看,林家才把狗给还了,还装模作样给了人一些钱。要我说这钱就该给,把人打一顿没给告到衙门就算他们烧高香了。”
阮筝平日里出席宴饮多半只注重衣裳首饰,跟闺中蜜友们凑趣说话也不过谈些赏花弄月之事,鲜少会提这种。且林昭毕竟大她几岁,这些年也少出来走动,她们也不曾碰上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