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唇亮润有光泽,这是涂了唇膏。
双膝像被无形的藤蔓缠住,陈窈脊背蓦然板直,她敢打赌绝对是江归一。
神经病吧?一直盯她膝盖干什么?
她不自在地平摊双手覆在裸露的膝盖,视线同时撤离,可他接下来的语气让她起了身鸡皮疙瘩。
“您最近身体还好吗?”
“老样子。”江之贤答得模棱两可,他托起茶几瓷杯,语气稍不虞,“倒是你,脾气这般不懂收敛,跟你兄弟好好学学,别把那副三教九流的样子带到江家。”
陈窈没想到江之贤会当她的面教训儿子,垂头降低存在感。
江归一捕捉到她嘴角上扬的弧度,眼梢挑了挑,说:“我以为您欣赏十三叔的作派,特意以他为模版学习,看来会错意了。”
江之贤浅啜口茶,轻飘飘带过敏感话题,“哪里受伤。”
江归一不再多言,指了下腹腔,可江之贤压根没看他,准确来说,从他进房,江之贤从未给予正眼。
陈窈记起梨花项链里的一段描述。
——江之贤陈旧而独裁的规则里,次子江归一的诞生就是错误。
他注视江之贤背影的那双眼睛像一封隐晦的信札,寂然无声。但很快,被浅薄的讥讽悉数吞没。
“腹腔,跳海时甲板刺进去了。”
“伤口还挺深,疼得睡不好觉,黑眼圈都出来了。”江归一表情冷淡地指着自己眼睑下方的睫毛纹影,语气如孩子向父亲控诉遭遇般委屈,“再这样下去我要神经衰弱了。”
陈窈:“......”
这哪是神经衰弱,明明是精分。
江之贤语气没有丝毫起伏,“让人开点安神药,早点回去休息。”
江归一失落道:“药物没用,只能睡前听几段戏曲助眠,刚刚听到陈小姐唱的,是梨花颂吗?”
他的动机陈窈实在费解,她模仿他母亲勾搭他父亲,他现场观看难道能获得心理快感?
“陈小姐。”江归一礼貌提醒。
从他嘴里吐出来的陈小姐,比废物之类的还让陈窈不舒坦,她维持体面微笑,“抱歉,刚刚走神了。是梨花颂。”
“父亲。”江归一情真意切地叫了声。
哪怕驰骋商场三十余年的男人表情也有点绷不住,几番心理斗争,无奈地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