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说归说,做归做,朝廷不会放心的,地方官也会有所顾忌。底层宗藩的生活,一样会十分艰难。”

    这其实也是明清两朝的死劫,嘉靖面对日益扩大的宗藩数量,也被迫采取了一些措施,但往往收效甚微。

    因为分封的宗藩,远比裁撒的宗藩要多,而且底层宗室过得依旧都是苦哈哈。

    所谓开放四民之禁,意义或许有,但远不能解决宗藩痼疾的问题。

    万历作为嘉靖的孙子,都能带头违背嘉靖的宗藩改革政策,更何况其它广大宗藩?

    以至到了闯军起义,都有底层宗室跑进去从军,帮着闯军攻打明朝。

    朱瞻基心神激荡,他显然没想到,杨先生他们针对宗藩问题,想出的绝妙办法,竟然会有如此大的错漏。

    “难道就没有办法,能够真正解决大明的宗藩问题吗?”

    “有是有,但没用。”

    林煜摇头:“我刚刚说的那套解决宗藩问题的方案,虽然不是最佳方案,但却是大明目前能用的唯一办法。不知道你们发现没有,我刚刚说的两大方案,不论是效仿前朝削藩,还是通过削减宗藩开支,裁撤宗藩人口,甚至允许宗藩自力更生,其核心要点都在于两个字——节流。”

    听到此处,于谦陷入沉思。不片刻,似有所悟,接着叹息道:“林先生所说,我大概明白了,节流之下,不论再如何,财政就那么多,而宗室人口始终都在无限增长。

    这就是不可调和的矛盾,便如一个地主将家产分与子女,子女再将家产分与他们的子女。如此循环往复,哪怕每个子女都只生很少的孩子,家产也将逐渐被稀释殆尽。”

    朱瞻基听了于谦举例,也是迅速理清了林煜的意思。

    很简单的道理,国家的财赋就那么多,但宗室人口却是无限增加的,哪怕做出种种措施减缓,宗室也不会变少,只会变多。

    这些变多的宗室,就会无限侵吞有限的国家财富。

    这在明末尤为显著,在嘉靖改革裁撤大量远支宗室以后,仅仅山西晋藩的人口,就比明初翻了八千倍,全都是在籍的宗藩近亲,按律法都是要正经拿俸禄的。

    这对于本就不算富裕的山西,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山西本地官府根本没那么多钱。

    而明末山西一省的土地,早就被宗室瓜分的七七八八。

    不仅是山西如此,其它省份同样如此,全国五成以上的土地都挂在宗藩名下。

    既不用交税,朝廷反而还要拨款,那你还能指望崇祯能玩出什么花来?

    朱瞻基顿觉遍体生寒,他是明白林煜的意思了。

    除非宗藩全都不生孩子,或者皇帝带头不册封藩王,否则宗室依旧会在百年之后,成为压垮大明最重的那块巨石。

    于谦却是敏锐,急忙问道:“林先生刚刚说,还有办法,只是不适用大明,那不知是何办法?”

    林煜轻笑:“我就知道你会这么问,方法很简单,就是现在的大明皇帝正在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