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月阁内。
陆温随手捻起一片姚夙往日留下的金叶子,递给教坊司的雅乐管事年妈妈:
“还请妈妈再帮我寻几贴药来。”
陆温初入教坊司时,因着一身世家小姐的清风傲骨,不愿以色事人,不知受了楼里多少磋磨,被皮鞭抽打的浑身无一块好肉。
若不是年妈妈因着她己年纪尚小,容色又实是冠绝西屏郡,瞧出是个好苗子,盼着日后托付个好人家,也好拉她一把。
便暗地里带了汤药给她服用,这才留下一条命来。
年妈妈将门窗掩紧了,面色似有不满,劝道:
“云姑娘,是药三分毒,这催月信的药,还是少吃些。”
陆温淡淡道:“不妨事。”
“世子现下是对你痴心一片,可今日之后就不知是个什么光景了。”
“你不愿侍奉,不怕世子被正房夫人迷了心窍,再也记不得你这号子人了?”
陆温默不作声,只是在书案上铺上一张素纸,沾了墨,提笔作画,不过寥寥几笔,便勾勒出一副男子模样。
年妈妈探头去看,心下松了口气,笑着问:“画的小世子?总算是有些长进。”
陆温只是淡淡笑了笑,换了笔墨,只须臾之间,又在纸张另一侧勾出一副窈窕女子。
那宣纸上的二人模样极好,男子丰神俊朗,意气风发,女子端庄贵气,光彩耀目。
执手四目相对,深情款款,好一对神仙眷侣。
陆温停了笔,将画纸小心翼翼卷进竹筒,起身交给年妈妈:
“还请妈妈派人将此物送至秦安侯府,就说是祝贺世子大婚之物。”
年妈妈高高兴兴的接过竹筒:“这就对喽,好生敬奉主母,以后日子才……”
陆温打断了她,淡漠道:“妈妈,我不过是教坊司里最普通不过的姐儿,哪里有资格入世子府为妾呢?”
教坊司的诸位姐妹,皆为罪臣女眷。
进了这样的地方,多半是无父无母再无所依之人,连上街出行都要狼狈的躲着人走,她何堪为妾呢?
年妈妈办事得力,不过半日,就将画卷送到了秦安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