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哭了好几次鼻子,留在边城没再跟着商队出发的李宗,也在外面跟人争执扭打过,因为听见有的百姓在说:“就知道将军夫人是假慈悲,看看,管饭管了一个月,就舍不得了吧?白落个善心的好名声,哼!”
“女学”这个名词,在将军府讳莫如深,大家都不敢提。
其实将军夫人目前这样挺好的,在家陪着孩子们,说话哼曲儿下厨做饭,日子多么逍遥,还不需要每天往外给“白眼狼”们烧钱。
比较强壮胖大的豌豆小公主,还不到四个月的时间,就能坐一会儿了,眼睛看到的东西全换了走向,脸上横着的胖肉接收到地心引力垂下来了,模样也有了变化。
小姑娘很得意,逮着机会就努力伸脚丫去踹踹秦斌儿,这小子从出生就输在了起跑线上,个头儿小了一号儿,学本事按部就班,不像豌豆处处超前,出生没几天就会笑,不到三个月就会翻身,现在又居高临下会坐了。
脑袋上被莫名其妙扣上顶“哥哥”的帽子,被寄托了以后照顾妹妹的重任,却还要被妹妹欺负,秦斌能去找谁说理儿?
好在傻小子不懂这些,该吃吃该睡睡,谁来逗都接招儿,无齿的笑容人缘儿好。
豌豆小公主的脾气生来就大,想要什么东西必须马上满足愿望,不然,两秒钟之内就能爆发出杀猪般的嚎哭声。
若是你听到将军府传来的哭声很温柔,一点儿都不剧烈,那不用猜,是小将军秦斌在抗议,从分贝上决心上,兄妹两个有截然的区别。
看起来林夫人正专心享受天伦之乐,抱完这个抱那个,抖抖手脚捋捋肚皮做做操……
秦大将军却更加忧心,因为成天吵吵着减肥却始终没多少变化的老婆大人,忽然,减下去了,衣服腰身处空阔了一些些……
女学就这么杵下去,终究是林葱儿梗在喉间的一根鸡骨头,要么顺下去,要么拔出来,不然,会得病的。
秦大将军手头上又多了一项工作,有一天夜深的时候才回到家,先问了孩子们睡没睡闹没闹的问题,然后递给失眠失成常态的林葱儿一摞写满字的纸张。
“葱儿,我分析过了,办女学并没有错,结果让人难过,源于女学的管理不到位。就好像我们管理军队,一味儿的同情军卒善待军卒一味儿的只给好吃好穿好住,而不去有错就究有罪就罚,执行严格的纪律,那么,军队就要垮掉了。”
是人,或多或少都会有私心、有惰性、有渴望不劳而获、妒忌仇富的丑恶本性;是人,或多或少都带着自从出生就烙印上的来自家庭成员的思维模式,这很难改变,只能引导,外加必须的强硬的管理手段。
而林葱儿,一向做买卖顺风顺水对人坦诚大方的将军夫人,恰恰忽视了这一点,天然认为只要捧出一颗心来,别人就一定会感恩戴德,最起码,不会往那颗心上甩泥巴吐唾沫。
教导主任华嬷嬷,原先教导各家贵族小姐也是游刃有余,她瞪起眼睛呵斥几句,就能把小姐贵女们羞臊的泪如雨下,再不敢犯类似的错误。
可是如今,她面对的是生来在打骂中长大的草芥一般生存的农家女子,她那点儿老羞成怒的呵斥,简直不如毛毛雨的功效。
春花年龄小不能服众,老爷子们不好在女学逗留时间长了,更加不会过分教育一群女子,新增的女先生,只被培训了怎么授课,忘记了教育她们女学也是她们安身立命的所在,女学的兴衰与她们也是息息相关,再加上跟女学子们同样的出身同样的家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纵容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