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开窍以后,秦石头在写诗一事上进步神速。写诗一要讲格律,读起来要朗朗上口,又不能为了格律失去传达意义的能力,搞成口水诗歌,几项要求加在一起,写诗不难,写出一首好诗才叫难。
开启第二次人生以来,秦石头终于觉得跟在自己屁股后面不断催促自己快点向上的声音消失了。
他的脚步随之慢下来。
有句话怎么说的,古时候车马很慢,书信很远,没有电脑没有手机甚至没有太多的书籍可看,他却一直没法安心享受安宁。
要想办法读书,想办法变优秀,谋求家人的好感,获得更多的技能……
他像是下山觅食的猴子,东一棒槌西一棒槌,精力被分散太多了,心自然也就急躁了。
天底下没有学不会的事情,只要耐得住性子。
秦石头开始欣赏山水,欣赏静物之美,蛙叫虫鸣,清风明月,在他心中无一不美。
就连吵闹的猫娃子在他看来,也越来越有生命力,越发地健康了。
他每日读书、练字、作诗,看的多了,又贪心地想学画画,苦于身上没银钱,在河边找了块板正的青石板,敲去大半,就成了他的画板,他用树枝蘸水在石板上画远处的山,画近处的城,画田里耕作的老农,画青草地里牧牛的垂髫幼童。
一年时间过去,他的字颇有精进,学问也做到火候,娄雨贤满意夸奖秦石头道:“明年二月试期,你安心去吧,榜上必然有你的名字。”
这一年,秦石头八岁。
去年婶娘保胎,让猫娃子跟着他一起读书,住在秦石头的外婆家。
后来她孕相稳了,能下地干活,也没叫猫娃子回家来,家里人买好药,请林氏熬药照看猫娃子,先后换了两回药,就这么吃着,猫娃子胎里带的病弱才好了些。
到了年底秋收完,秦家给王家送了好些粮食,还特意种了两亩胡麻,榨了胡麻油送给王家和娄夫子家,苏柘也分到一些。
今年二三月,赵草儿发动,提前一个月生下家中第八个孩子,是个健康的男孩,总算了却赵草儿的心病。
家里八个孩子,秦木桥起名起的够够的,这第五个孙子说有多稀罕么,好像也没甚好稀罕得。
起名的事落到秦冬财身上,他想着秦石头是个读书人,让自己侄儿来起,猫娃子却不服输,偏要他来起。
他偏爱家中大王,总是念着小驴何时出生,谁知亲弟弟比驴儿还先露头,这哪里能忍?
于是老八就有了个响当当的小名:驴娃子。
又过三个月,大王生下一头小驴,赵草儿生娃都没请产婆,婆婆和妯娌帮衬着,在自家屋子就把驴娃子给生出来了。
到了母驴发动这天,秦石头刚好在家,家里人一夜没睡,请了村里养过驴的人家,照看一夜,听着母驴在圈里哼哧嘶鸣一夜,第二天晨光熹微,小驴四条腿总算落地。
孩子们好奇去看,大王正在舔舐小驴身上血糊糊的胎衣,秦木桥笑语:“好好的名叫驴娃子给抢了。”
这头驴家里早就做好决定,不卖钱,留着好好养给石头做代步,免得日后读书走远了,还要靠两条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