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霆连忙道:“我可不是这个意思,石头,你快说话劝劝老师。”他一着急,就叫出好友的小名。
秦扶清也不在意,淡定地对娄雨贤道:“在其位谋其政,任其职尽其责。老师,您若是不愿意看到官场遍是不为百姓做主的好官,就更应该照顾好身子,孔夫子培育三千贤,您难道不能效仿孔夫子,在自己所处的位置上,尽力做君子该做的事情吗?”
“就算您离开,这院子难道就不会被转送给下一人吗?您就那么肯定,其他人会像您一样,是个高洁之士,做的贡献会比您更大吗?”
秦扶清好生宽慰老师一番,不得不说,娄雨贤心里的死疙瘩松动了许多。
他能改变得了现状吗?改变不了。能改变的话,他就不会气到生病了。
既然不能改变,秦扶清的话就给他指明了另一条路,他可以在这个位置上,做出更多的弥补。
见娄雨贤陷入思索,秦扶清接过他手中茶杯,带着周霆默默离开。
“咱们能做的已经做了,剩下的就让老师自己想吧。”
到前院,正巧碰见人牙带来十几个丫鬟,叫石秀兰挑选。
石秀兰面露喜色,她从前在娘家,也学了管事,可惜一直没用武之地。
如今一家人有那么大一处宅院,不请两三个仆人压根打理不来。
她便从嫁妆里取些钱,叫人牙子挑些好的送来。
这还是秦扶清第一次见到此世的奴、婢。
在北明,男为奴,女为婢,多是除了士农工商以外的贱籍,贱籍出身不能考科举,只能从事低劣的工作,如果爹娘是贱籍,生下来的孩子也多是贱籍。
有的贱籍人员在官宦人家或者地主大户人家照顾主人日常起居,他们生下的孩子,被称为家生子,长大后也要为奴婢,若是主人家不愿意让他们在家中工作,这些人就会流入市场。
还有些人,原本是良籍,但因自然灾害或人为原因流离失所,又失去证明身份的户籍,也会沦入贱籍。
奴婢从属于主人家,有活契与死契之分,像来娄家应聘的这些奴婢,多是要签约活契。
他们每个月有一天休息的时间,可以回家探望亲人,每个月发的月钱还受到官府保护,同时律法不允许主人家随意伤害奴婢的生命安全,在道德层面,谁家若是传出打死奴婢,那就是活生生的丑闻,越是大家族,就越在意这些风评。
同样的,性别、年龄、职能等都会影响奴婢的月钱。
这次人牙带来十几个人,多数是女的,年纪还都不大,从七八岁到二三十岁的都有,要说貌美么,吃不饱穿不暖还片刻不得歇的干活,哪能瞧出什么美貌来。
石秀兰很不满意,对人牙道:“头回我没跟你说清,我请人来家中是做活的。年轻的女伢子只要一个,给我女儿做丫头,再要一个烧火做饭的婆子,一个看门护院的门房,你仔细挑些正经人,可别欺负我们殷实人家。不瞒你说,这宅院可是县令大人借住给我家老爷的,你且上心!”
师娘和老师最不一样的一点,师娘从不忌讳自己借了谁的势,谁把胳膊伸到她面前,谁就是愿意让她使唤。
成年人背后的利益交换,无非是我给你什么,你给我什么,哪有那么多人弯弯绕绕的。
是以,她和娄雨贤彼此相爱,却也彼此不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