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张辰出了王禄的家门,他的心里也终于放下了一块大石。
说实话,即使他跟王禄在破案过程中相处得融洽,但随着这个案件的尘埃落地,情况免不了时过境迁,两个人的关系自然也会重新回到原点。
毕竟人家王县丞是正儿八经高高在上的亲民官,而他只是一个不入流的小吏而已。要是王禄把他利用完了以后,还对他稍微有一些照顾和礼遇,那就可以说得上是世间难得的仁德之人了。
而现在张辰若是想继续有所突破,就只能借着好不容易搭上的王禄的这一条线,这也是对县衙里几位亲民官分析了一通后,唯一可选择的一条线。但要是想牢牢地抓住这层关系,就必须要让王禄意识到,自己还有更大的利用价值才行。
所以张辰才在王禄的面前,展现了他对于官场上敏锐的嗅觉,当然这只是一个方面。
另一方面,他也要尽量想办法把王禄和自己强行牢牢地绑在一起,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必须要更进一层才行。
也是因为如此,所以张辰早早做好了打算。
其实接到州里下发的查抄癞三家产的通令时,张辰作为只管文书工作的贴司,压根儿就没有资格参与,但为了给王禄准备贿赂上级的那些钱财,张辰还是决定不遗余力地掺和进去,好在有刘鸿在,自是大开方便之门。
至于孟子临和吴通那边,倒不必考虑。
自从案子破获,孟子临便闷在县尉司厅中一言不发,这回在所有人悲喜交加时,唯有他彻底的郁闷,白忙活一场啥也没捞着,这桩案子甚至连提也不想提。
而吴通那头好不容易和癞三撇清关系,自然也不会掺和进来,何况在他眼里,一个小小的节级家产能有多少?
当然,若是让吴知县得知,他的那位刚休掉的机灵小妾,这几年来拢共拿了知县老爷的半数财物,偷偷放在自己弟弟家里存着,怕是得原地吐血三升。
那么癞三的家产究竟有多少?最终上缴县衙的又能有多少?反正癞三一死,便是死无对证,再没有人知道那些财物的具体数目了。
总之,今夜张辰的投名状已经交了上去,他和王禄的关系也如愿暂时绑在了一起。若王禄真能在官场上顺利攀升,张辰也有机会随着这股风潮趁势而起。
“大鹏何不随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张辰忍不住笑了笑,一步步地走入了街巷的黑暗之中。在他身上,这个来自后世的躁动灵魂,慢慢展露出锋利狰狞的爪牙。
大宋,这个纸醉金迷却危机四伏的朝代,若想保护自己和还有自己珍惜的人,能依靠的绝对不能是别人所谓的仁和善,唯有绝对的实力。
......
接下来的日子基本都是平安无事,知县吴通与县丞王禄接到了上官的驿件,齐齐去了房州,于是县里的日常事务暂时交给了如今低调做事的主簿赵清,张辰则是每日打卡上下班乐得悠闲。
至于对刘鸿生了芥蒂,连同张辰也恨上了的县尉孟子临,近日又无奈地接到了京西路发来的筹措粮草民夫前往西北边境的公文,只能转而把重心放在要务上,一时倒也没有朝他们发难。
这段时间,张辰又抽空去了自己的好友马武家里,不由分说塞了两个金饼子,只说是王县丞私下赏的,他们兄弟俩分润一下。马武推辞不过也只得收了,心里对张辰却是感激涕零。
马武心道:这位三郎真是条好汉子,刚来竹山县时便慷慨地将押司给的钱都给大伙儿分了,查抄癞三家宅时给自己分了十余贯,这回有了赏钱又是第一个想到他!他马武这辈子,能认上这么个好兄弟真是值了!
眼看着盛夏已至,天气慢慢开始热了起来,张辰决定搬家了。
倒不是嫌弃原来借住的院子太小,或是与舅舅刘鸿有嫌隙,而是他打算再过段时间,便将祖父张仲方和小妹柳娘一齐接到县里来住,一来可让老的享享清福,二来又可照顾小的,免得平日里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