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有技艺精湛的电力工程师,精通水道的船夫,经验丰富的捞河人,无怨无悔的士兵,以及来自不知何处的深邃而冰冷的地下水河流,及其哺育着的河流生物,还有最最关键的环绕地下水建成的那十几座水力发电站。
如果不是用这些来换取汉庭的支持,在这样既没有子弹、探照灯也没有热蝠片,抗生素和绷带的情况下,他们不可能守卫住自己的家园。
汉廷商人斥资引来主权联合战线那十几座地下水电站的电来提供自己的用电需求,他们又明智地用轮和轨道车拉来肥美的地下淡水鱼虾,以笼车托运那无目的地下鳄鱼,凡此种种,皆为满足他们奢侈的享受。也因为这样的贸易,中立主权联合战线也得以独立,可一旦失去汉庭联盟的供给,消息被泄露出去,这些人只怕未必坚持得了一个月,弹药的缺乏太过致命了。
严加防护的商队每八天都要出发前往运输站一次,用发电和卖鱼的钱换来汉庭的支持,商队前后停留不到一天就足以匆匆返回。
但这一次,这一支商队和随后派出的士兵却迟迟不归,迟迟不归到让人无法容忍的程度。所有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明白,某件极其可怕且无法预料的事情发生了,而且这件事仅仅依靠有着一队武装士兵是根本无法解决的。
知晓了这种种缘由后,她们此刻却只能无聊地坐在车站的老旧餐厅改装的酒吧中,一边痛苦地静坐着,耐心等待着,一边祈祷隧道之母的仁慈能带回来商人,这种无力的煎熬怎能不让人厌烦。
“你觉得会是黑暗生物的袭击导致的么?”维尔娜烦躁地聆听着旁人的声音,那是一个中年男人,看起来是在这儿常年在地下河上捞鱼的渔夫,他的语气中也充满了忧虑。
若连讨河的渔夫都对商队归来的信心产生了动摇,那只怕这次是真的凶多吉少了,维尔娜心中明白,她们必须另寻出路。
“说不定是汉庭的商人,”一个男孩激烈地反驳道,“他们故意拖延,想要压低我们的价格,他们以前就这么做过。”
“他们不会七大商人们需要我们为他们发电,为他们捞鱼,”一个本土商人叹息着摇摇头,“他们也需要我们对抗军所,总之,不是黑暗生物,就是军所,我看十有是那个自称元首的混球做的好事,这种人怎么能当上军所的领袖,我诅咒他和他的护卫队全家都不得好死。”说罢,他吐了一口绿油油的浓痰。
一旁的人也晦气地说道,“我看就是军所的人干的,呸。”他的这一击浓痰狠狠打在商人的浓痰上,仿佛那就浓痰就是军所的化身。
“我看更像是黑暗生物做的,说不定是腐鳄做的,又或者是黑爪群”酒吧的僻静角落,一处光线也无法普及的地方,一个醉醺醺的男人低沉地说道,“当然,神不知鬼不觉的怪物多了去了,你们早该封闭那条三号线的。”
中立主权联合战线几乎与其他车站孤立,除却通往军所第三帝国车站的一号线以及通往汉庭运输站的二号线外,只有一条通往无人之境的三号线。
传说中,在旧日时代以前,三号线的目的地是某一处途径森林旅游区域的车站以及之后的某一处国家军事研究所,不过知情的人知道得多一些。在那第三号线之后的车站,连通着的是国家生物研究与保护公园,那公园可谓山峰屹立,水林环绕,河谷不绝,其间的野生动物多得数不胜数。
或许那里的确存在过什么生物军事研究所,但当初有一枚核弹的碎片就是落在那边的山间,轰塌了不少山峰。就连地面上的变异生物据说也忍受不了辐射,而纷纷涌入那边的地下车站。
如今那里到底变得如何,谁也不知道,只知道怪物们在那里铸造了一个又一个的密集巢穴,它们在山间,在深涧,在河水的另一处地下岸口,在岩层的罅隙中,挖出一个又一个可怕的黑暗隧道,如同一条漫无边际的深渊长蛇,在地下车站附近缠绕着,随时准备吞噬每一个敢靠近的人。所有胆敢进去的,什么英勇的潜行者,正直的游骑兵,或者装备精良的远征士兵以及各式各样自以为是的精英探险者,还没有几个能回来的,回来的,都是被怪物巢穴的密集程度吓回来的。
地下河水是从那边的深涧种淌过来的,与水流一起来的还有数不清的野生动物,而这其中,除了可以用于给汉庭贵女富商们提供皮革的腐鳄皮以及各种鲜活多样的盲水肥鱼和无眼的虾外,还有无穷尽的可怕怪物。
水流带着些许辐射,可剂量还好不是很大,滤水器也为净化辐射水提供了无与伦比的作用。那些鱼虾龟鳄都是裸的金钱呐,供给车站周边的水流又源源不断,他们又怎能真的有勇气炸毁通道呢,谁知道会不会引发水崩之类的灾害,谁又知道鱼虾之流脆弱生物会不会因爆炸而灭绝,他们不敢拿车站的未来和偶尔被怪物拖走的倒霉居民的生命来比较。
所以,这个醉醺醺的人大概是个外来人,根本不知道这里的状况,周围的人也就没有搭理他。他不死心地咕囔一句,“说不是是些变异的吸血蝙蝠,它们杀起来来那可是十分凶残,一个活人都不会放过。”
倒是另一个人插嘴,“这可未必,什么样的东西连通讯器也能弄坏呢?到现在,我们也没人知道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一定是人捣的鬼,或许就是汉庭的人呢,那群商人为了钱什么做不出来?”
听说灰河站的事情就是他们搞的鬼,”又一个戴着半截墨镜的矮个子中年男人补充道,“当然,只是听说,七个商人里,有几个商人还算有点狗日的原则,另外一些嘛为了钱,把中立贸易线摧毁这种事情,未必做不出来。”
“汉庭的大商人,卖娘的狗”另一个人不以为然,“永远别想知道他们会为了钱做出什么事情,当然,就这样也比军所的那些杂种要好一些,毕竟狗还是我们的朋友咧,而有些疯子,连狗都不如。”他的话引起酒吧众人的一片咯咯的笑声。
这些人生活在绝望的边缘,自然喜欢开一些毒辣的笑话来调剂一下毒辣的生活,某种意义来说,他们和那群游走在黑暗边缘的守卫骑兵没有什么两样。不过,有一句话她做不到无视,“你有什么证据说灰河站的事情是汉庭的人做的。”
那个唾弃汉庭商人的男人歪着头打量着维尔娜,他咧着嘴露出一口黑森森的牙齿,牙齿上早已被常年的烟渍沾染,丝毫不比她所见过的黑的牙口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