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风,吹在身上像钢刀一样,冷得刺骨。地上白霜如雪,马蹄踏在上面,发出草木枯折的吱哑声。放眼望去,目光所及之处,一个人影都没有,就连鸟兽也已经绝迹。
夏天汹涌的拒马河已经冰封,平坦如镜,偶有被风吹到冰面上的枯枝。
耶律佛奴呼了一口气,大手猛地一摆“过河!各部约束属下,依照既定路线,一路向南!”
身边众将应诺,大军下了河岸,踏上了拒马河的冰面。随着马蹄声响,近万契丹骑兵,越过了与宋朝的边境。间或有马匹脚滑,猛地摔在冰面上,便惹起一阵哄笑。
与契丹的边境地区,宋朝一向不许百姓耕种,这一带渺无人迹。契丹军队排成两里正面,很短的时间就进入了宋境。在河对岸整理部伍,在耶律佛奴带领下,直向南而去。
太阳升起的时候,才遇到了一个村庄。耶律佛奴吩咐绕过,不去理会他们。这些百姓,也不知道有没有人会去报告官府,契丹军队管不了那么多了。
车站里,童阳看了看天边升起太阳,对陶运然道“时间差不多了,再不走,只怕被契丹人赶上。”
陶运然点点头“你立即召集人马,我去打修路厢军的首领,让他们撤退。半个时辰以内,必须全部都走!告诉他们,所有的行礼都不须要带,性命要紧!”
童阳应诺,飞快地跑回住处,手中拎了一个锣,不要命地敲了起来。刚刚起床的人们,听见外面锣响,不明所以地出了住处,看着童阳敲个不停。
陶运然快速到了修路厢军的首领郭正传处,道“得到消息,契丹兵马已经过了拒马河,正向我们这里行来。知州命我们,立即带着人马南撤!你们点集属下人马,半个时辰后,一起撤走!记住,什么行礼都不要带了,逃得性命要紧!”
负责这里修路的黄荆听了怒道“这里数千人修路,不知多少事情,岂能说走就走?你知不知道这样一走,会丢失多少东西?许多做好的事情,一下子就全废掉了!”
陶运然道“下官奉命保卫这里,其他的一概不知!观察,契丹人很快就到,如果不走,就不只损坏东西,还会丢了性命!立即安排人撤走,不管什么,等把契丹人赶走再说!”
黄荆喝道“我奉命修路,岂能听你一个低级将领指挥!你去叫你们太尉来,亲自与我说!”
陶运然万万没想到黄荆竟然会反对,一时之间竟不知所措。按照官职,黄荆可是比自己高得多,手下管着几千人,坚决不走,自己还真不知道如何应对。暗怪上面做事不细,应该早早知会黄荆,让他听从自己调遣。见一边随着童阳锣响,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不由心中焦急。
正在这时,黄荆的副手叶登过来,问明了事情经过,道“既是如此,我们便撤走便了。事后不管有什么损失,我们只追究陶指使,让他们负责。”
黄荆道“一个小小的指使,如何负得起责任?这里是两府看重的车站,进度一刻不许耽搁!这样一撤,多少地方要重新做?我如何向上面交待?”
陶运然道“观察,契丹人一来,他们烧杀抢掠,就连命都没了!且立即命人撤走,事后上面追究下来,不管什么事情,我担着就是。”
说完,吩咐自己身后的两个士卒,架了黄荆,扶到帐篷里去。又对叶登道“情报千真万确,北边真有契丹兵马过河。不是小股,有万人之多,不是我们所能够抵敌的。还请观察立即命令属下,随我撤到南边去。行礼不要带了,性命要紧!”
叶登看着陶运然,过了一会才道“指使,此事若有错,你可担当不起!”
陶运然点头“我当然知道!观察,若不是真的紧急,我怎么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近万契丹人都是骑兵,只要半天时间,就能到我们这里。此时不走,就真不走不脱了!”
叶登看了看还在敲锣的童阳,点了点头“好,我且信你!事后若有错漏,饶你不得!”
说完,对一边的众头目道“你们回去各自招集属下,不必带行礼,整队之后报我!”
陶运然听了,出一口气,连连道谢。这些修路的官员不只官职高,而且是难得的技术人员,在朝廷的地位也高。不是上司命令,陶运然还真不敢与他们对着干。
经过葫芦堤,过了鲍河,就进入雄州境内。天边一轮红日升起,郭逵提马看着前方,沉声道“由此向北,去拒马河!我们沿河而行,到了地方列阵。十里之内,不许一个契丹人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