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冲动了,挂了那个电话给他……
男人抱着她,任她哭着,什么话也没有说,大手搭在她的背上,轻轻拍着安抚她。
外面夜色暗沉,大雪纷飞。
屋里暖气融融,凄然的哭声压抑而悲伤,听得他眉头紧皱,心也一下下抽痛。
他这大半辈子里,上对得起国家和百姓,下对得起一众跟随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们,可他对不起他的发妻,对不起他的女儿。
自从结婚,整个家庭都让妻子一人打理。
孩子出生后,他努力争取多一些时间回家,可一年半载就那么几天。
孩子小的时候,会对他开心咯咯笑。
等孩子渐渐大了,每次看到他,总会有一种膈应般的陌生,那是日积月累的隔离产生的。
孩子认真想了想,终于想起他是“爸爸”,然后怯怯凑了上前,跟他低低说话。
“爸爸,你为什么总是不回家?”
“爸爸,你为什么从来不接我上下学?”
“爸爸,小区里的小朋友都说我是没爸爸的……”
每当这个时候,他就禁不住心疼,也找不到话来跟女儿说。
妻子睨了孩子一眼,微笑劝道:“爸爸他只是太忙,等他不忙了,就会来陪我们。”
他心疼孩子,更心疼妻子。
因为她们是他唯一对不起的两个人。
他已经快五十了,年近半百,剩下的时日有多少,能有多少,谁都说不清楚。
争取多一些时间陪一陪他深爱的人吧。
父母亲早逝,亲欲养而亲不在,他已经暗自后悔多年。
如果他再错过这段日子,也许连妻子都会失去,那他奋斗忙碌半生,究竟是为了什么?
“荣耀自然光荣,但我不能只追求荣耀。我已经年迈,很多事没法冲在前头了。机会都得让给年轻人,我也能歇一歇。以后,我抽多一些时间陪你,陪孩子。等我们退休了,我们一起出国找孩子。以后我们还要含饴弄孙,每天悠哉散步,直到蹒跚互相搀扶。”
薛淙哭得不能自已,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男人微微一笑,掏出手帕给她擦泪,温声:“阿淙,我饿了,咱们做晚饭吃。再给我十来天,我就能时不时回家,傍晚回来陪你吃晚饭,早晨也能陪你吃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