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陷入短暂的安静。

    圣元帝深深看了元黎一眼,道:“熟悉北境情况的大有人在,朕可以从兵部给你调人。”

    元黎:“孤只要大哥。”

    圣元帝面上肌肉抽搐了下。

    “他性情木讷,根本不懂军事。”

    元黎一扯嘴角,毫不掩饰的露出失望:“父皇在怕什么?身为皇子,赴前线督战,不是大哥理所应尽的义务么?那些拿命在边疆与敌军肉搏血战的将士们,又有几人是天生就懂军事的。何况,大哥当年在长胜王麾下受教时,不是也参与过几次大小战事么?儿臣相信,只要到了北疆沙场,大哥体内的热血与勇气,会被激发出来的。儿臣亦相信,以大哥宽厚性情,会愿意以身作则,亲赴前线为将士们鼓舞士气的。”

    圣元帝嘴角绷起两道深刻纹路。

    良久,叹道:“太子,你到底想做什么?”

    元黎目光清正:“儿臣说了,儿臣想与大哥一道,为国奋战。”

    圣元帝最后一丝忍耐也散去了。

    “太子,你不要逼朕。他是朕的皇长子,而你是一国太子,一个太子处处与自己长兄作对,传出去像什么话,你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

    “不。”

    元黎冷笑:“儿臣的长兄,早在多年前,已经死在了北境的落月岭里,尸骨无存。他死时,胸口插满了敌人的铁箭,身边没有一个亲人。他和千千万万为国牺牲的将士一样,将自己的肉与魂都埋在了北境荒冷的沙场上。也许,他的父亲已经忘记他是如何死的,但儿臣永不会忘。”

    圣元帝扶案的手微微颤抖。

    罗公公瞧着形势不对,轻手轻脚的躬身进来,道:“陛下,勤政殿那边还有折子急等着批……”

    “你不用替他解围。”

    圣元帝声音低哑:“让他说。朕倒要看看,他对朕究竟藏了多深的怨与恨。”

    “儿臣不敢怨恨。”

    元黎直视御案后的皇帝:“儿臣只是想要一个公道而已。”

    圣元帝有些无力道:“你就非要以这种方式么?”

    元黎轻笑了下。

    目中有水色闪动:“那父皇觉得,儿臣应该以何种方式?这些年,父皇用您的权力和威严将他母子二人紧紧庇护在您的羽翼下,生怕儿臣会坑害他们母子。儿臣可以视而不见,亦可以忍。如今边境不稳,儿臣不过想请大哥同赴北境一趟,给儿臣当个向导而已,父皇依旧要如何提防着儿臣么?父皇总说儿臣不顾大局,可父皇既为一国之君,此等作为,不是在用私情干涉公事么?”

    一旁罗公公听得心惊肉跳,急道:“殿下慎言。”

    “孤已经谨小慎微了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