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午后,送过来的不仅有电视,还有一个单联系人的通讯机,里面绑定了斯内克的号码。
莱默尔随意翻了翻通讯机,像丢垃圾一样丢进最底下的鞋柜里。
第一时间坐上床打开电视,换台,看亚萨卡新闻联播。
俗话说,了解你的敌人才能瓦解他。
电视台上轮番出现的政治家名字和派系、贵族名字和所属世家、以及高级军官的职位和事务都是亚萨卡国境外要费很大精力才能接触到的秘密,现在却随手可碰。
房内没有笔墨,莱默尔就将这些信息死记硬背下来。
每天背下的新东西,都在晚上向脑内整理进去,新旧人物排列组合,逐步构建起一个虚拟的庞大亚萨卡高层人际关系模型。
陌生的名字加上错综复杂的网络,常常导致遗忘。莱默尔记性算不得很好,一旦发现自己忘记了什么,他就立刻重播那次的节目,再次温习这些权力人物的名录。
直到两周过去,莱默尔也没有被安排去接待任何客人,在此期间他每天不断从电视的各个频道挖掘细碎的线索。两周内,他已经习惯从五个台了解信息,背下将近300个名字和500张面孔。
并不是每个名字的出现都对应着肖像,出现在镜头中的每个人也不一定都有名字。
保镖、幕僚、司机、助理、亲属、朋友、私人医生…每一张出现在权贵附近的脸,都被莱默尔刻印在瞳孔深处。
是哪个疯子要赤手攀爬亚萨卡的阶级巨树?
遗忘掉曾经在工作时学习的技能、弹奏乐器的愉快,忘却美色兰社会里探讨的各种各样经济发展、人文创作的语言。
他已经魔怔了,每一日都在离正常人的思维越来越远,莱默尔其实也知道,自己正在迈入偏激和疯狂的漩涡。
然而面对这样的风险,他冷眼旁观,甚至伸手推动,等待无可救药的那天来临。
第三周的星期二,新闻台上播送了对美色兰征服战争的荣誉授勋仪式。
参与指挥这次战争发动和指挥的总司令、各将级以上军官、大力支持的政治家,都登上了画面,其中五人发表了讲话,接受当今王室在位雌皇的颁奖。
莱默尔看现播的时候,一边流泪一边强行睁大眼睛死死看那十几张获得荣誉的人的面容,直至无法忍耐,眼前一片全白,昏死过去。
后来看回放,又在那些人发表获奖感言时哭晕了两次。
没有再比这种孤寂的时候更让他清楚地知道,这世上有些人的荣誉是如何建立在他人的绝望上,为什么半个世界的悲伤能换来另外半个世界的快乐。
而个人的力量,又是怎样的渺小。
不会有别的美色兰雄虫俘虏像他一样狠命地折腾自己,他早已看穿同伴在大声抗议下弱小的心灵,不求任何人能够加入他的计划,与他并肩而行。
他不能相信任何人,哪怕有万分之一失败的可能,他宁愿那是由于自己的操作失误造成的,而不是因为队友。
为了成功,他竟然已经自私孤独到这样的地步,放在和平的以前,决然不会是他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