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叶棠手制的第一版护胸,不知道在黑暗中跑了多久的贺兰景因为前方突兀的火光而微微眯起了眼睛。
原来是叶棠提了盏瓷灯正在营帐外头等他。
草原的风很大,叶棠手中的瓷灯呼啦一下就被吹灭了。四周重新漆黑了下来,贺兰景沾满热汗的身体与他的听觉都愈发敏-感。
“为何不拆穿我?”
叶棠声音随着风打着旋儿钻进了贺兰景的耳朵之中,让他感觉耳道里痒得发麻。
“……你不是对那蠕蠕说过了?我的话,他不会信。我便是站出来拆穿你也不过是让自己失去他的信赖。”
风越冷,贺兰景的身体越热。他能感觉到叶棠凑近过来——她的鼻息已经轻轻地喷散在了他的胸膛上。
“还有呢?”
叶棠柔软的声音像是羽毛一样,刮得人从里到外、从皮到心都痒。贺兰景略略退后半步,像是要避开叶棠的鼻息。
“还有……没有还有了。”
就这么点时间,贺兰景的眼睛已经稍稍习惯了黑暗。黑夜中,他能看清一点叶棠的轮廓。
只是叶棠脸上是何表情,他是看不到的。
“贺兰将军,你说这种回答足以让我放过你吗?”
叶棠的笑声很轻。
贺兰景沉吟片刻。抵在他侧腰上的尖锐硬物让他发出放弃的长叹:“没有你,拓跋浑得不到今天的地位,坐不稳现在的位置。换句话说,这天下之主,他做不了。”
“阻止你我只会死得徒劳。……与其死的如此不值当,我倒想留着一条命看看你能走到哪一步。”
“贺兰将军可真是个好事之徒。”
硬物从贺兰景的腰上一寸寸地往上游移,贺兰景身体发僵,只觉得从腰间痒到心口。
“不过我从来不讨厌好事之徒。”
叶棠说着拉起贺兰景的一只手,让贺兰景按住他胸口上的硬物。贺兰景这时才发觉那硬物不是什么匕首,而是叶棠提在手中的瓷灯。
这瓷灯是头青牛的造型,方才抵着他的是牛儿的尖角。
“既然要看我能走到哪一步,将军可千万别轻易死了。没了观众,我也会挺遗憾的。”
半点不怕贺兰景从自己身后偷袭自己,叶棠转身,背对着贺兰景走了。
——贺兰景要是想杀她,哪怕她方才抵在贺兰景腰上的不是瓷灯而是匕首,她这会儿也该被贺兰景扭断了脖子。贺兰景之所以会老老实实地听她说话、回答她的问题,不过是因为他确实对她没有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