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多物化空形影,呜呼健步无由骋。
如今岂无騕褭与骅骝,时无王良伯乐死即休。”
这几句歌词出自杜甫之诗《天育骠骑歌》,经叶云生浅声低吟,却是格外的悲怆。
陈章嘴里哼出最后一个调子,自盘旋上九天的飞龙忽然金身尽裂,消散于天地之间。这阵如同洞箫一般的长啸哼鸣结束,陈章似要为歌声做一番注脚,仿佛咏叹似的唱着:
“霜满中庭月过楼,金尊玉柱对清秋。
当年称意须为乐,不到天明未肯休。”
陈章的歌声华丽,优美,富有画面感,好似歌中的场景重现在了眼前。
却是一下子就把叶云生营造的悲情硬生生地变为了淡淡的惆怅,既无欢喜,也无悲伤,唯有一丝难以拿捏的涩涩。
不知何处的雪从枝头落下,砸出了些许动静,叶子哗啦啦地响着,声音向他们这边靠近,眨眼间就拂过了两人的身子。
陈章的头发散乱着,被吹得乱七八糟;叶云生额前一缕长发晃动不停;两人看着前方,看着这一阵轻柔的,忽如其来的喧闹,越渐远去。
像那曾经的风流,一去不回。
在黑暗的山道上,有一抹身影,缓缓而来。
走得近了,现出模样来,却是桃桃。
两人见她双手各提着两坛酒,不约而同地笑了。
风继续吹,或是不舍远离。若不去想那么多,有时会迷失在这阵风里,分不清她从哪里来,往哪里去,甚至会觉得,她就是之前经过的那一阵风。
“那时候看到他急匆匆地跑回来,跟大家说要去个没有江湖的地方,都以为他疯了。”叶云生对着身前黑暗的地方,悠悠然地说。陈章与桃桃就坐在边上,桃桃靠在汉子的肩上,也看着前边。
黑暗里什么也没有。
可他们三人看得格外专注。
桃桃抿着嘴笑,捏着陈章的手腕,顺带着酒坛一起凑到了嘴边。
“他跟我说,只要答应他了,就带我去一处世外桃源……后面的话怎么说的?哎呀,说不出口呢!”
陈章嘿嘿嘿地傻笑着。
“可兄弟们都不理解……这毕竟和他以往的做派不符,矛盾之处太大。那般风流倜傥的一个人,远走他方,放下一切,不管不顾的,只是为了一个小娘子……我就说,哪个小娘子,有如此大的魅力!”
那一年,长安城西的一处庄子,于僻静之地,暖玉生香。
男人大多喜欢来这种地方消遣。不过,老云不喜欢。因为即使到了深夜,这里也不会有姐儿的娇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