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阴沉着脸,将这些箭书收于袖内。这里是内城,尚有这么多箭书,外城会有多少可想而知。
张叔夜身负守卫内城及皇宫之责,出入皇宫本是寻常,不料到了皇宫门前便被禁卫拦住“张大人请稍后片刻,通禀后方可入宫。”
张叔夜一愣,旋即想起这本是应有之意,便往旁边一站,等候钦宗宣见。
隐约间,他似乎听到皇宫内有音乐歌舞之声,不禁摇头。
不多时,皇宫内传出太监的声音“宣延康殿学士、资政殿学士之衔及签署枢密院张叔夜觐见!”
张叔夜整了整衣冠,又在禁卫的示意下将腰间佩剑解下递了过去,方才举步入宫。
“张大人请随我来,官家正在文德殿相候。”
文德殿?张叔夜心中有些疑惑,文德殿是平时开朝会的地方,自从金兵围城,已经很久没在文德殿升朝议事了,今日要重开朝会了?
疑惑归疑惑,但这年头,圣上都能不要颜面向金人摇尾乞怜了,还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
文德殿中,宋钦宗正一脸喜色地高坐在龙椅之上,见张叔夜到了,没等他参拜,竟主动开口“张爱卿免礼,你来得太好了,是第一个到的。朕已接到了康王的战报,金兵大败,向西而逃,其所掳财物悉数被我军所获!朕正令歌女勤练歌舞,待康王还朝,便邀文武百官同庆,已着人通知去了!”
张叔夜见钦宗面溢喜色,心知他这些日子忧虑过甚,不忍扫了他的兴,便躬身贺道“恭喜圣上!贺喜圣上!我军威武,金兵辟易!”
宋钦宗见他脸上根本没有喜气,和他的话根本对不上,不禁问道“这是天大喜事,爱卿难道不高兴吗?”
张叔夜闻言,连忙回道“高兴,怎能不高兴?只是,臣,有事上奏!”
钦宗颇为不快,淡淡地说道“说罢,你有何事?”
“臣于城头之上,见数百女子相携而来,欲进城,因不肯表明身份又以手遮面,将士不敢放其入内,臣亦不敢擅自做主,故来请圣上定夺。”
钦宗听完,眉头紧皱,面色几经变幻,叹了口气,说道“放她们进来罢,寻常人家的女子各自归家,宫内的,令其单独居于一处。”
张叔夜又犹豫了一下,从衣袖中取出路上所拾箭书,高举双手捧着“臣于来时的路上,捡到箭书,不敢隐瞒,报于圣上知晓!”
太监从钦宗座下下来,接过箭书,呈于钦宗。
钦宗展开一看,顿时色变,双手青筋暴起,不停颤抖,似是紧张,又似恐惧“这,这些书信,从何而来?”
“臣于路上得来,所有箭书都缚于金人箭支之上,外城,还不知有多少。”
钦宗面现迷茫,跌坐于龙椅之上,喃喃说道“金人行事竟这般龌龊,他们想干什么?是要置朕于死地吗?”
恰在此时,宰相何栗、户部尚书梅执礼、庆远军节度范琼、开封府尹徐秉哲、签书枢密院事曹辅也到了。
众臣齐齐参拜道“吾皇万岁万万岁!”
钦宗却似没听到一样,愣坐在龙椅上,眼神空洞,精神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