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什么客?直接杀了他!”
“没错!竟然敢侮辱家主。真当我张家无人?”
一股股气势冲天而起,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赵玄现在恐怕死了数万遍。
张艺慌忙叫道:“大家息怒,大家息怒,切不可失了礼数!”
然而这次却没有人听他的了。
“失了礼数?对这种人还需要礼数?”
“家主,虽然你说的‘以忍养和。以和养贵’没错,但忍无可忍,便无需再忍!若是此事传出去,我张家脸面何在?”
“岂止如此,若让别人误会我张家好欺负,今天来个洪君,明天来个李君、后天来个赵君、大后天来个王君,难道家主想让我张家千年名声毁于一旦,甚至有人祈求就将千年基业拱手送人?”
张艺纠结道:“诸位长者听我一言……若有人窥觑我张家家业,我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可……洪公子也没……”不等他把话说完,李淑已经瞪大了双眼。
什么意思?又要忍了?
就见张艺似乎犹豫了很长时间,忽然冲着长辈躬身为礼,道:“诸位长者,此事请由艺自己决断。”对着赵玄一作揖道:“洪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虽然没有讲明,但其中忍让之意已经显而易见。
李淑都觉得有点看不下去了,忙走到赵玄身边,对张艺一礼道:“张公子莫怪,家师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偷偷一拽赵玄衣角,低声道:“师父,别闹了!”语气有些焦急。
赵玄一把将她的手甩开,叫道:“闹?贫道哪里有闹?”转头看向张艺:“张公子刚刚说什么?如果贫道要窥视你张家家业,你就不能忍了?来来来,今天贫道还就放下话了,如果你不想袖手旁观,就和贫道做过一场!如果你还真能忍……呵,自你而下,张家九百余口都归贫道统管!”
在场所有人再次哗然。
“他说什么?”
“要我们张家听他统管?”
“岂不是说要我们张家给他为奴?”
“好好好!还真有人欺负到我们张家头上了!”
“艺儿,此事你无需再插手,看我们给他一个教训!”
就连李淑都怀疑赵玄是不是吃错药了。
在一片乱糟糟的环境中,赵玄对旁人所言充耳不闻,只把目光放在张艺身上。却见张艺脸色终于变了变,有怒有惊有疑,还有一丝丝犹豫。想来也是,他刚刚说如果有人窥觑他张家基业他不会袖手旁观,赵玄当场就说他把他张家连人带物都要定了,这不是当着面打脸?可是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忽然深吸一口气,劝住蠢蠢欲动的众人,团团一揖,肃然道:“诸位长者,艺自幼便知,一家之内,凡父子、婆媳、夫妇、兄弟、妯娌、主仆之间,皆有‘忍’矣。是家有千百丁口,则有千百个忍字在。若家门之外,则所忍者又多:稼穑之艰难、风雨之不时、胥吏之打门,无一而非忍矣。处飘零之世,居四战之地,苟全残生已然万幸,而蕃然九世,同居共食,非忍何以致之?故艺自当家主一日起,便发誓人生大事皆需要‘忍’。事前洪公子欲住艺之新房,此乃小事;大事尚忍,小事安得不忍?故艺能忍之。刚刚洪公子赐字‘百忍’,虽有逾礼法,然实符合艺之志向,艺心中甚喜,故无所谓忍与不忍。而后洪公子欲于新婚当夜替艺洞房,此乃人生大事,艺之前既有誓言,如何能够反悔?故艺亦当忍之。然而如今洪公子欲取我张家家业,艺深知,张家非艺一人之家,不敢贸然忍之,故……”猛然再次向众人施了一礼。
李淑见此心中一紧,暗道:“终于忍不了了吗?”这也是人之常情,毕竟若换做是她,不把赵玄杀了就不错了。
熟料张艺一礼过后,起身继续道:“……艺不敢独断专权,但又不想违背誓言。艺自处世以来,事事皆忍得,算上之前洪公子求入洞房那件,已经忍了九十九次。洪公子既赐字‘百忍’,艺安能不求圆满?故艺请求辞去家主之职,愿大家依旧互相谅解,求大同、存小异,全家人之心,同一人之心,一人之心,为全家人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