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这一下,打的是你罔顾廉耻,居然下跪、学狗叫、还在地上爬?”
这一回,闻晏没有辩驳。他知道,即便他哭着说出小雪球儿如何勇敢地为了自己而死,不过也是换来母亲那说烂了的宿命论罢了。
都是命,所以不该反抗。
“你可知这宅院之中多少双眼睛看着,就等我们母子行差踏错之机落井下石!你、你却亲手将把柄送到旁人手上!”
“那些诗书典籍你都背到脑子后面去了?为何不能安安分分地做个好孩子?”
“你真是!叫我失望!”
委屈、不甘、愤恨……情绪在胸膛中翻涌,藏在袖笼下的拳头再次捏紧,却不知为何拳峰一阵撕扯的疼痛,他下意识闭眼,却是睁开眼来。
醒了。
他怔愣地望着床顶的帐幔,半晌才意识过来。
只是梦罢了。
只是旧事罢了。
一切早都过去,若不是梦中场景那么真切,任凭他怎么回想,这些旧事都不会再在心中牵起太大的涟漪。
所有的事,他都早知道了的。
即便是在人前向来柔顺的母亲也会因为他年幼不懂事时的不够体面不够懂事而爆发。
父母对子女尚有约束和期待,这世上又怎么会有陌生人无所求的示好呢?
他回想着今日最大的意外,又回想雪莲欲言又止的规劝,忍不住咂摸起来那个小丫头来。
虽然相见不过几回,但她当是晓得自己身份的,便也应该知道三房在府中的处境。
所以呢,她图我什么?
攀附地位?他没有;
追逐钱财?他也没有。
闻晏辗转,他想着如果只是头一回雪中送炭,尚能心安地自欺欺人。可这次她竟捧了十二两出来,在自己为难的当口出现,事情就绝不那么简单。
难道真真只是一心报恩?他不信。
纵是读圣贤书、满口仁义道德的那些文人官商,哪怕手头宽裕都未必做得到知恩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