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姨娘愣了一会儿,再也不是没心没肺的一副傻样,低下头捂着脸呜呜哭了起来。
而闻蕸在一旁,听了之后也不自觉皱起了眉头,抿紧了唇,心里更暗暗打定了主意,觉得草率出嫁不是什么能够解决问题的好主意。
他们的商谈似乎又陷入了困局。
可以说比起早上起来时的心情还要不安。
因为先前大家总还抱着一线希望,觉得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总能琢磨出解决的办法,再不济,至少也能折中。而现在,经过一通商议,似乎除了闻蕸之外,其余人都一筹莫展。
可即便是闻蕸那边,也得人盐运使家里有那个意思,不然管她大小姐乐不乐意,一切筹谋都是白搭。
二姨娘可谓是伸长了脖子,直到正午也没等到曹家的消息,她心里一沉,觉得疲倦至极,便打发几个小的回去,饭也不用了,只说想去小歇一会儿。
闻蕸他们便都起身离开。
往外走的时候,阿圆跟在最后望前头,那三个全都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
她也叹气。
对比这仨,阿圆记得三公子之前的承诺,而三房那位被软禁的消息还没有传开,她并不知道,就想着自己似乎是拿到钱后随时能走,所以心头愁绪固然也有,却只是被他们感染罢了,并没有那般沉重。
人若是不在迷雾之中,脑子自是清明许多。她也看不下去这几个愁云惨雾笼罩在头顶的衰样儿,等到出了二姨娘住的主院儿,进了闻蕸住的那进院子里阿圆便快步走到了队伍前头,伸手把要往外去的闻岳和四姨娘给拦住了。
“小哑巴……?”
四姨娘蹙眉,像是想到了什么,踌躇了一阵子才缓缓道:“你是要你的身契么?我……那个……事情还没有那么糟糕,不一定就会满门抄斩……你这就急着走了?”
阿圆一听,觉得这口风不大对头。
正蹙着眉,想比划什么的时候,后头的闻蕸挤了上来,一肩膀把四姨娘撞得趔趄,口沫横飞地骂:
“去你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狗娘们儿!我倒是忘了,你提起来正好!可别忘了,如今阿圆是我手里的丫鬟,你还捏着她身契不交出来打的什么主意!放与不放,但凭我说了算!你又是个什么东西!还有你那张嘴,是什么粪坑不成!怎么什么劳什子狗屁话都往外倒!要不是嫌脏,我歇才就一把撕烂了你的!”
大小姐出马,自是将崔莹骂得魂儿都飞了。
这边厢四姨娘被训成了木桩子不敢动弹,闻蕸又忽地扭脸,一把扯了阿圆的脸颊,将她圆鼓鼓的小脸儿扯得变了形,又开始训她:
“你这没良心的臭丫头!都说大难临头各自飞,我这还没遭难呢!你再等几天成不成啊!猴急得你!是急着回去投胎啊!”
阿圆眼看着那雨点一样的口水直冲面门喷过来,熟练地闭紧了眼睛屏住呼吸,两手摇得快出了残影,急忙否认。
不是的,我没有,不要冤枉人!
闻岳本就觉得头疼,被闻蕸这魔音贯耳之后更觉得耳畔轰鸣。他在边上实在看不下去,走过来一把揽了阿圆,用胳膊圈着那小丫头颈子,一边用另一边袖子胡乱帮她抹脸上口水,一边拉劝闻蕸:
“行了阿姊,知道你心里烦闷,发泄一通就算了。这逮谁吼谁又是何必,气坏了自己身子,伤的也是自己元气……”